她可以不介意名分。
可龍玹曾經為保這個，廢了多大心力？傷了多少神思？
龍珂難道連兄弟之情都已然不顧了？
文太後更是一頭霧水，什麼？
假孕？
而且龍珂知情？
若放別人說這句話，文太後真是半個字都不信，可扯出來一個從小隻圍著玹兒轉，跟玹兒更是一個褲腿裏說話的龍珂。
文太後真的是不詫異都不行。
龍珂凝視著司徒靈曦，沒有說話。
全場眸光聚集，司徒靈曦繼續道：“你皇嫂的肚子是假的，前些日子沒有被發現，是因為那個綠錦的貼身婢子在代孕，半月前冷月宮是非那天，也是綠錦挺著肚子糊弄住了眾人。我不想說什麼，我可以幫你一直瞞著，可是我瞞的結果，是她們在怎麼對我？龍珂，我如今已經別無選擇，我來自晝國，和親不成，大不了我就回去是了，可從小到大，我也從未受過這麼大的委屈，今天要麼你說出實情，讓文太後為你我主持公道，還我被陷害的名聲，要麼我走就是了，反正我也沒什麼好指望的！”
說罷，她別開了頭。
逼迫的話讓龍珂刹那間眸色一閃，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文太後不置信聽著這一切，可看著龍珂那表情，又像是被什麼重重擊打了一下。
踉蹌後退兩步，宮女快速扶過，“太後娘娘小心！”
文太後覺得頭有些暈，想到過去一個多月總是給她怪異感覺的女人，她心底狐疑的那根弦又冒了上來。
看了看季淩蘇，又看了看龍珂，她顫聲問道：“珂兒，她說的可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母後您摸摸她肚子不就清楚了嗎？”一旁，蕭樂清含譏諷淡語。
“這沒你說話的份！”文太後卻一下勃然大怒，斥責蕭樂清。
蕭樂清被說，麵色白了下，攥了攥拳心，不甘沉默。
“珂兒，你說……”文太後聲音起了顫抖，望向龍珂的眼神尖銳又執著，“哀家隻信你說的，你放心，在這後宮之中，哀家不允許任何人拿皇嗣開玩笑，當然，也更不允許誰拿其誹謗！”
誰要誹謗，她定然處置不饒！
龍珂啞口，凝視著眼前從小到大對自己比親母妃對自己還要關懷體貼的女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
而讓他最難抉擇的，就是眼前的兩難。
告知實情，皇嫂定然會身處險境，皇兄沒有回來，如果惹怒了文太後，照李太後這落井下石的速度，指不定今天血洗冷月宮。
可若再繼續包庇，司徒靈曦已經兩度站到了“誹謗”皇嫂的立場上，隻要他肯點頭說句不是，這輩子，他跟司徒靈曦都再也沒有可能……
不光現實上，司徒靈曦會被徹底驅逐，隻怕感情上，司徒靈曦也會對他全部失望。
心好似被什麼人抓起，狠狠的用外力撕扯成兩半。
他望著季淩蘇，又看看司徒靈曦，心底一片荒涼。
躊躇與緊咬的煞白唇瓣讓林太妃已看不下去，冷了季淩蘇一眼，嗬斥道：“珂兒，你怕他們做什麼！哀家是你親母妃，靈曦更是你喜歡的人，你跟誰過一輩子你不清楚？正道，信仰？這些事情你在堅守，而他們堅守過嗎！若真的為你好，他們何至於三番四次的阻攔你的婚事！”
龍珂虎軀一震。
被斥責蕭樂清也適時勸慰道：“可不是，想想你堂姐，這可是被她活生生害成那番的，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可憐靈曦為你的沉默背了這麼大的鍋！”
龍珂指尖一顫。
“還說這些幹什麼？”司徒靈曦淡淡一笑，像是絕望，又像是死心，“在他眼裏，怕是寧可讓我委屈死，深陷一切名譽掃地，也不會願意讓那個女人受半點危險……”
龍珂神思一緊。
越來越多的交談就這麼爆炸般充斥進了腦海，他不受控製的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
直到他去千裏尋找皇兄，而皇兄在皇嫂去過後，那涼薄的行徑，以及司徒靈曦那身子痛苦一夜的畫麵閃過腦海。
刹那間，他就抬起了銳瞳，定定的望向了季淩蘇。
季淩蘇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瞳色暗斂中，淡淡笑了笑。
林太妃等人激動萬分，隻要龍珂肯說出實情，那麼，壓根不需要她們出手，文太後就會親自將這個女人處決！
然而在全場眸光的注視下，龍珂唇緩緩張開，又顫顫閉緊，微頓，慢慢啟唇，又再度咬牙。
一來二往間，半天硬是沒有吐出一個字。
林太妃急到要死，“你倒是說呀！”
然而最終，龍珂唇張了張，還是選擇了緩緩垂頭。
他說不出口，想到那個曾經會像個護犢老母雞一樣，帶著他玩，給他做好吃的，晚上睡在冷月宮，也會時不時深夜來看看他被子蓋得好不好，不論他是闖禍還是撒嬌，都會絕對包容的女人，他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