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淩蘇這一次準確的聽到了來自身後的一聲淡淡沉重的氣息。
停步，回頭。
都順著季淩蘇的眸光向後看去，刹那間，皆微白了麵色，龍玖兒更是詫異的舉著小手，“四，四哥……你怎麼？”
龍玖兒詫異的看著遠處麵色遲疑焦急的隨行宮女們一眼，有些抓耳撓腮。
龍珂靜靜不遠不近站著，猩紅的眼底含著淡淡不解的水光，緊袖銀紋的護腕口，五指緊緊蜷縮，上麵青筋曝露。
他正目不轉睛看著季淩蘇。
季淩蘇落了眸，掃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明白先前的談話怕是都被聽了去，尤其最後一句。
風吹過，將她耳邊的柔發吹散亂了些，貼著麵頰輕劃。
龍珂不解，沙啞了下嗓子，問道：“皇嫂，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季淩蘇說不出話。
“珂兒又是何年何月如此得罪過你？”
“……”季淩蘇依然無話可說。
空氣安靜又緘默著。
下一瞬，龍珂抬眸，直勾勾看了季淩蘇一記，又冷看了龍玖兒一眼。
嗤笑一聲，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轉身離開。
風揚起衣擺，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度。
孤冷如冰。
季淩蘇看著龍珂的背影，睫毛半垂，遮擋住了頭頂刺眼的陽光，有些涼。
頓了頓，不太解事情經過，卻一眼能看到端倪的樊筱鈴兌了兌季淩蘇的胳膊，問道：“怎麼？後悔處理這小子的姘頭了？”
樊筱鈴再傻，也能看出來，這件事再發展下去，怕是蘇子跟這個小子的關係是要徹底惡化到對立麵了。
季淩蘇腦海裏回想著龍珂眸光中先前那一閃而過的傷痛，頓了頓，秋瞳閃過一道尖銳，道：“不，我現在更確信，必須將司徒靈曦弄死弄殘！”
明明不喜歡龍珂，卻為了自己接近皇宮的一己之私將本性單純的龍珂情感引渡至此。在司徒靈曦的心底，怕是從來都不會想過傷到龍珂了怎麼辦。
不管龍珂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
她都不能讓司徒靈曦那樣陰毒的女人害了龍珂一輩子！
絕對不能！
話音落，龍玖兒與花繡對視一眼，瞳孔中都劃過淡淡幽深的堅決。
香淑宮，宮角下紗簾緩緩飄動，冰藍色的色調，將雅致的深宮侵染出更深的寂寥。
已經哭泣到啞不成聲的林婉兒順著林太妃的氣息，瞟了眼已經開始遵從太後懿旨開始幽閉宮苑，不斷帶走原本屬於妃位吃穿用度，以及隨侍人員的侍衛太監們，眼眶更紅，道：“姑母，求求你救救婉兒吧，婉兒不想當寶林，更不一輩子呆在冷宮。”
林太妃半坐在石階上，鳳袍淩亂隨著台階鋪灑，旁邊貼身宮女浣紗鬢角沁汗的不停給她掌著扇子。
聞言額仁又跳了下，掃了眼這高高的宮牆道：“哀家有什麼辦法？哀家不過一婕妤晉升上來的太妃，她可是執掌半宮鳳印，皇上名義上的親母後——聖母皇太後，她下的懿旨，誰又敢違抗？”
太妃的身份雖比起來新朝妃子是要金貴，可從上一輩來說，又跟兩位太後有天上地下的區別。
她這些年步步為營，一點點站穩後宮，爭取自己的地位，小心扒貼著李氏做事，眼看著珂兒即將封王，隻待再娶了晝國公主，她可就地位永固，成為親王的嫡母妃，從此風光無限。
若她願意，隻待以後將昇王再踩扁一些，從此跟李氏在後宮地位相當，也不是不可能！
再待婉兒能給龍玹生個一子半女，這林家可就又能風榮幾十年了。
而如今——卻落得這樣的敗局。
林婉兒聞言徹底絕望，哭嘶啞了嗓子，“姑母，婉兒不要！婉兒可是您從小疼到大的侄女！婉兒若不能留在皇上身邊，寧願去死。”
林太妃聽言看向林婉兒，伸手緩緩摸過那靈美的花頰後，眼眶沁了淚，“婉兒，今有此禍，都是怪哀家平日太護著你，從未讓你一麵處理過事情。你本性本純良，雖有妒心，卻無半點勾踐人的手段，對後宮黑暗到底知之甚少，才會處事如此拿捏不住分寸！被人抓住把柄，一擊致命。”
甚至，她往日疏於教導，竟然讓婉兒與蕭樂清私底下處的如此生分！以至於蕭樂清麵對如此挑撥栽贓，竟然深信不疑。
蕭瑟的話語讓林婉兒恐怖的打了個激靈，不置信往地上一坐，搖著頭含淚道：“不，姑母，你不能這麼放棄婉兒，婉兒不要，最起碼……”
林婉兒突然想起了什麼，緊拽向林太妃鳳袍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