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聲忍不住的輕笑傳進耳膜,龍玹回了神,對著幽深的殿內道:“為何發笑?”
對方愣了下,道:“平西王爺軍風作姿,做事向來風霆雷動,瀟灑帥氣,又性子沉穩不出紕漏,有如此良臣賢弟輔佐,皇上還要怪罪其不陪弈棋,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那這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李氏他們母子籌謀八年多,豈是兩三天就能破其動機的?不急在這一時,今夜就走。”龍玹笑笑,對視著一直貼身守衛著他的葛凡,問道:“何事?”
“弑影來了。”葛凡鞠禮。
弑影?龍玹睫毛微顫,“喊他進來。”
“是!”
葛凡一記響指,風聲一刮,一道黑影從門外速降龍玹身邊,單膝跪地,“皇上!”
“發生什麼事了?”
昨夜不是才讓弑影去上古森林繼續監視組織基地的動況嗎?一般沒有什麼特大發現,是不會回來的。
“兩件事,第一件事,他們已經有一部分人如今開始動身尋找龍心之淚。”
經過長時間的探查摸索,已經萬事俱備。
龍玹點點頭,“還有呢?”
弑影遲疑了下,抬眸道:“第二件事就是,他們前段幾天一直有一波人四處溜達,屬下當時隻當他們在探查地形,沒有過多思想,今天聽到他們交談才知道,他們是在找賢妃娘娘!出入帶槍,想要暗殺!”
龍玹聞言麵色微微一凝,瞳色暗斂,不語。
葛凡也蹙了下眉頭,擔憂看來。
這自古叛軍當受罰是常規現象,可如此剛等人背叛就大量追殺的,隻有殺手組織才會這麼不遺餘力。
兩人皆麵色冷凝。
頓了頓,弑影問道:“皇上,現在如何做?那夜你們前去皇陵,他們似乎已經猜到您身份不簡單,這些天忙碌是在逐步排查入皇陵的那些大將身邊的女眷,估計再有半月就能搜到皇宮。”
那夜龍玹出行身著便裝,而且那幾天去皇陵的大將太多,他們第一時間猜不到是皇帝也實屬正常。但不斷縮小範圍後,遲早會找到皇宮。
可這樣目的明確,行動推進有度的行為與組織調度力,還是讓弑影默默起了寒。
龍玹半眯了下,微頓,道:“把紫微殿的五行金令陣移到冷月宮來,每晚入夜後置上。”
弑影愣了下,詫異道:“皇上!”
“去移!”
弑影沉默了下,心有不甘,還是道:“……是。”
五行金令是阻擋一切非九荒人入侵的法器,置上後,但凡外部勢力誰也無法踏入結界,可這是禦用之物,從來隻在帝王就寢時,保護帝王之用。
皇上給了冷月宮,就代表著紫微殿每夜都將置於危險之下。
弑影悶悶起身,準備回去。
臨走前,龍玹突然想到了什麼,銳瞳閃了一下,“等等!”
弑影回眸。
龍玹凝視著弑影,緩緩問道:“他在做什麼?”
他是指韓軒,對方組織的首領,弑影略微了解一點皇上與那個男人之間的糾葛,愣了下,道:“好幾日沒見,像是回去了。”
回去?龍玹皺了下眉頭,頷首,“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弑影離開,葛凡凝視著龍玹如山峰連綿般的愁緒,問道:“皇上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你不覺得他安靜的有點太詭異了嗎?”
葛凡是整日如暗影般跟在龍玹身邊的,一般大多數聊天都有聽到,對於皇上的事情,雖然不言,卻不代表不知。
點點頭,“確實奇怪。”
能讓賢妃娘娘記憶那麼深刻,寧可八年不嫁也要回去,讓白公子讚不絕口,樊姑娘頻頻比較的男人,看她們的反應,都該是對賢妃極其好才對。
就算賢妃娘娘選擇了皇上,回來。
但那個男人如此深愛著賢妃娘娘,也不該如此輕易放棄,尤其麵對這種情況,不應該袖手旁觀。
男人的天性,是狩獵,愛一個人的最基本表現,是占有,哪怕最基本,隻剩下祝福,也不該如此安靜才對,不是嗎?
如此肯放棄,漠視自己愛的女人被追殺,為什麼?
龍玹眯著眼,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韓軒,那個男人到底在幹什麼?
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而卻又是一切陰謀的最初始的源頭?
手中,一枚被掏出來的鋼化表在燭火下輕輕轉動著,表盤泛出銀色光澤……
現代,簡白的病房。
旁邊,儀器滴滴答答的響著,雪白的天鵝絨枕頭內,栗色短發的韓軒沉靜入睡,纖白修長的手上,吊瓶正靜脈注射著點滴。
本該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可病房因為他的存在,顯得別具清新,還透著絲絲溫暖。
韓宇哲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外抽著煙,凝視裏內。
他眉峰緊蹙,帶著陰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