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淋濕了她的麵頰,順著發絲貼在臉上滴滴答答而落,與雨線連成一體。
小鬆子給她送了傘,但是她不想要,她隻想就這麼淋著雨,懲罰自己一會兒。
曾以為這十日不眠不休的站著守夜已經是折磨,直至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真正的折磨是看到他在殿內痛苦,而她卻不能為他分擔一分一毫的那一刹那。
這十日,她看到了太多她曾經沒有看到的東西。
龍玹每天吃多少東西,睡多久,在忙什麼……
似乎一切的一切,她曾覺得追女人理所當然的事情,真的換個角度,才能看到他在這背後付出的艱辛。
他每天睡眠不過兩三個時辰,曾經的每一天,他都能抽出兩個時辰跑一趟冷月宮去看她。
他守候著這麼大一個國家,每天為了政事勞心勞力,卻更多的時間是為了她在傷神。
他自己經常忙的都吃不上一口飯,卻能每天記得過問禦膳房她都吃了些什麼。
不是他做的不好,他已經擠出了他生命裏所有的空餘時間來陪她,能給的,不能給的,全給她。再多的,他也實在掏不出來,可惜她總覺得那樣的陪伴太短,他的女人太多,他還不夠真心,不夠包容,不夠她放棄一個對自己百般嗬護的韓軒來百分百回應。
這十日,她每天都這麼卑微又沒有自尊的站著。
直至此刻,她也絲毫不覺得委屈,因為每這麼站一分鍾,她都會多理解一分當時龍玹祈求她時的難堪。
付出了全部,卻換不來一絲一毫的回應,他當時一定覺得自己是全天地下最大的笑話了吧?原來至始至終,隻是因為她從未曾真正了解過他,沒在意過他罷了,她的那些喜歡與心動,與他比起來,不值一提……
雨聲陣陣,每一下都擊打在她的心裏,揪著她的痛苦與懊悔在撕扯。
季淩蘇就站在雨中這麼仰望著天空,讓暴雨衝刷她的眼淚。
殿內,燭火幽暗,小鬆子見龍榻前李敬德等人在不斷的給皇上熱敷著胳膊,有些欲言又止。
頓了一會兒,龍玹一聲淡淡的“說。”讓李敬德等人都才反應過來身後有人,詫異回頭看去。
小鬆子遲疑了下,道:“啟稟皇上,季賢妃不要傘。”
“……”
殿內一陣沉默。
沒有哪一刻比這一刹那更讓人心悸不安,如今的皇上對季淩蘇是什麼態度,他們已經沒人能猜得透,如今皇上這麼難過,聽到這樣的消息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會不會大發雷霆?還是更加難過?
龍玹躺在榻上,聽到消息灰暗的眸光顫了顫,沒有回話。
天空,又一陣轟鳴滾過,沿著電閃的方向,驚出一片恐怖的怒吼。
雨聲更加急急切切,連磚瓦似乎都有些承受不住那樣重量,打的人一片心殤。
季淩蘇此刻已經淋成了一個雨人,冰涼的雨讓她的身子很疼,心更疼。
直到她已經分不清楚臉上到底哪裏是雨,哪裏是淚,它們雜糅的滾到她唇內,隻剩下苦。
頓了一會兒,雨被什麼隔斷,季淩蘇含淚抬眸看了眼頭頂的油紙傘,苦笑道:“小鬆子,我沒事,你走吧,我想靜一會兒。”
“……”
氣氛沉默著,沒有人回話,直到身後一聲淡淡的沙啞響起,“他不是來找你了嗎?為什麼不走?”
季淩蘇才心尖一顫,飛快轉頭看去。
靜靄的夜裏,周圍雨聲一片,身後一張消瘦的俊顏就那麼平淡的站在著,不遠處,李敬德他們都打著燈籠撐著傘,凝視著他們。
對視著那雙內斂的墨瞳,季淩蘇不懂他是如何得知韓軒來找自己的,韓軒的確是看十天之期快到了來確定下她是否要留下,看到她這個模樣也想要帶她走,但是她都拒絕了。
望著他的眸子,她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但這一刻,他竟然願意出來!
流著淚,她哽咽道:“我背叛他們了,這輩子不可能再回去了。”
龍玹聞言握傘柄的指尖震了震,微頓,他咬著牙,紅著眼眶一字一句道:“季淩蘇,朕恨你,這輩子都恨你,知不知道!”
季淩蘇含淚點著頭,不等“我知道!”三個字說完。
龍玹就扔開了油紙傘,任其墜落雨中,一把撈過她的後腦勺,垂頭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撬開唇齒,他毫不憐惜的卷入她的唇內,吸取著她的花蜜,每一下都吮出了讓她心顫的力道。另一隻手更是一把抄過她的腰,緊緊抱在了懷中,用近乎窒息的氣力抱著她,任雨水將他們兩的身影衝刷成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