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玹看了眼自己有些滿目蒼夷的手,看著她那淡淡涼薄的轉身,再想著聽說龍珂帶著司徒靈曦來找季淩蘇了,他二話不說放下南書房議事的官員,急匆匆趕來,卻看到了她為了龍珂憤怒要殺人的場麵。
自嘲一笑,不解為什麼每個男人都在她心裏那麼獨特。
不過沒說什麼,將手背負在龍袍裏,就跟了進去。
進殿後的季淩蘇依舊不想理龍玹,“如果你是跟來問我為什麼要動手,要說法的,就可以出去了,我沒有什麼要解釋。”
龍玹愣了下,一句‘剛才為什麼那麼生氣?’生生啞在了喉間。
頓了頓,看著季淩蘇始終不願回頭的背影,隻道:“不管怎樣,也不該在皇宮殺人。”
事情一旦傳開,她定然逃脫不了罪責,就算他有心包庇,麵子上也得給晝國一個說法,他不想讓她被推到天下指責的地步。
然而這樣的話在季淩蘇聽來,隻有滿滿對司徒靈曦的縱容。
輕哧一笑,難怪司徒靈曦會看上他,天生多情的種子,對待女人總是有讓人心動的本事,她甚至能想象司徒靈曦聽到他那句‘會給六公主解釋’的話,眸光裏流露出的得意。
“我就殺了你又能怎樣?”季淩蘇回眸,帶著涼薄的笑意,“為她出頭嗎?”
像剛才一樣,攔住她的手,擋在另外一個女人身前,敵對的麵對她?
“……”龍玹不知道她何來的火氣,一句話也接不上,隻好別開臉。
但不否認的態度,讓季淩蘇睫毛顫了顫,淡淡流露出了一股失望,微頓,也偏開了臉。
氣氛冷卻下來。
直到良久後,龍玹緩緩走向季淩蘇,將手中的一個精雕的黃花梨木盒遞給了她。
季淩蘇看了一眼,沒接。
龍玹指尖顫了顫,微頓,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再度堅決的遞到了季淩蘇手邊,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與虔誠,“朕……”
“不想要行不行!”季淩蘇一巴掌揮開,木盒滾落,帶著勁風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好在木盒夠堅固,沒有碎。
可別的什麼……碎了。
龍玹墨瞳顫抖著看著季淩蘇揮開的東西,帶著詫異與不解看著她。
幽深中透著絲絲受傷的眼神讓季淩蘇心底一怵,可心底憤怒的倔強還沒下去,她不願在這個時候道歉。
空氣更涼,一時間,陽光從窗格投進冰涼的大殿,照的兩人身影都透著斑駁,但是卻沒有半點溫度。
良久,龍玹緩緩移開眸光。
良久,龍玹緩緩走上前。
良久,龍玹慢慢拾起了木盒。
良久……
他每一個動作都做的很慢,等了良久,但始終沒有等到季淩蘇的半句話,或者半個動作。
直到最後心涼,他將木盒緩緩放在桌上,一言不發一步步轉身走了出去,殿門關上,季淩蘇回神的時候,發覺也已經是良久以後……
幽暗的大殿內沉浸著淡淡的蘭花香氣,那是龍玹三日前讓人送來的稀世花種——碧瑤仙子。
花瓣成冰綠色,泛著淡淡的白,玉骨生香,透著沁人心脾的氣息,亭亭玉立的花朵就像瑤池最美的仙子,水洗的瓷盆上刻著一娟小小的字。
‘月淩寒宮鉛華洗,碧綻凡塵怨紫蘇。’
那是新刻的詩句,意思是說美到了極致的碧瑤仙子,猶如在月宮中鉛華洗盡,美不勝收,但是盛開在凡塵還是因為被紫蘇花搶了風頭。
很美,因她,也為她。
想到先前的一切,與龍玹黯然離開的背影,季淩蘇不想去想,可心底還是忍不住起了在意,緩緩走上前拿起了盒子。
可在手間遲疑良久後,還是慢慢放了下去……
算了吧,打開看了又如何?不過就是又送她的什麼禮物,她並不在乎這些,珠寶禮物再多,能買他一顆毫無芥蒂的心嗎?
想起他態度變化的原因,季淩蘇凝視著自己的右肩,譏嗤的淡淡一笑。
司徒靈曦有句話沒說錯,他是個從來不缺處子之身女人去睡的皇帝,一個沒有守宮砂的女人於他而言,他怎麼可能不介意?
而她又不是司徒淩蘇,就算她的身子幹幹淨淨又怎樣?一個符號就足以讓他徹底改變對她的態度。
季淩蘇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留下,橫在她與龍玹之間的思想橫流有多寬。
原來,她真的不喜歡皇帝,這個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從一而終,男人身過花叢屬風流,女人貞操貴於命的社會。
轉身,季淩蘇將盒子扔在了角落,朝幽深的大殿最內走去。
別傻了,季淩蘇,你跟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喜不喜歡又能怎樣?他給不了你想要的愛情,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