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饒是季淩蘇再鎮定,突然之間就好像什麼在炸開。
腦海裏飛快閃過無數畫麵,龍玹筆直的長腿,龍玹健碩的胸膛,龍玹精健的腹肌,龍玹……支起來的小帳篷。
季淩蘇突然發覺,平日裏不覺得有什麼,潤物細無聲的,突然到這一步的時候,全部影像都破碎成千千萬萬個畫麵,簡直比那夜間的煙花還要燦爛。
而最終,都歸結與他夜間那曜亮的眸子,深邃蠱惑到任何人看到都會想沉浸其中。
季淩蘇臉紅了,看著柔軟的水波賣弄著她纖瓏有致的身材,心砰砰直跳,而站在白玉台階上的腳就跟定足了般一寸都無法移動……
門在緩緩推開的那一刹那,季淩蘇飛快的重新落座在水中,臉滾燙如煮熟的螃蟹,“出去!”
她背對著喝止,而推門的人似乎也被她震住了,頓了頓,眸光帶著一抹幽深落在她光潔雪白的肩頭,輕笑道,“妹妹在等皇上?”
季淩蘇一愣,回頭看著扶著門把手,一身華貴榮錦羅裙的女子,蹙眉。
皇後?
半柱香後,季淩蘇穿上衣服走了出來,內殿中,榮紫念雍容落座在矮腳通州靠椅上。
季淩蘇淡淡掃了一眼。
經過李敬德一日喋喋不休的指導,季淩蘇已經明白了但凡帶龍頭的地方,自己是不能坐的,除了中殿案桌邊的龍椅,內殿裏就屬這塊地方矜貴。
然而榮紫念卻正正的端坐在內,沒有半點遲疑之色。
榮紫念是個極度懂分寸的,號稱禦天最賢惠的皇後,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些,唯一可能就是,龍玹授意過。
所以,她本身就喜歡破壞規矩的心,一瞬間被什麼不爽填滿,沒有行禮,徑直落座在了對麵。
榮紫念微微愣了愣,本想說什麼,對視到她腰間的龍佩後,秋瞳赫然收斂,帶著不置信。
不過季淩蘇的眸色隻落在榮紫念坐的位置上,也沒瞧到。
頓了頓,榮紫念幽深的秋瞳上下打量過她後,慢慢恢複了平靜,端起小路子給奉上的茶盞,修長的指尖墊著茶蓋輕捋茶葉,道:“行了,下去吧!”
小路子遲疑了下,朝季淩蘇看來。
季淩蘇不解小路子為什麼要看她,按道理這紫微殿的主人也不是自己,不過也大概能明白什麼意思,自己‘懷著孕’,全宮都格外小心,點了點頭示意放心,不會出事,小路子這才撤身下去。
細微的動作沒逃過榮紫念的眼,她別具幽暗的打量了一記,笑道:“妹妹這一胎懷的,怕是不自由了許多吧?”
季淩蘇微愣,靜靜的看了榮紫念一眼,掂起茶盞也淺酌了一口,因為不知道榮紫念此趟來的目的,便中庸道:“還好。”
榮紫念聞言淺笑,“其實你不必瞞著本宮,你什麼心性,從賽馬場上便可觀得一隅,皇上先前你賞住冷月宮,想來也是考慮到你不喜拘束的性子。”
季淩蘇凝神。
賞?
一個細微字立刻讓她品味出了不同,怎麼聽著皇後的意思,倒覺並不似別人認為的那樣,龍玹將她打入了冷宮,冷月宮還是個洞天福地的模樣?
對冷月宮微微好奇的瞬間,也好奇榮紫念為什麼會跟別人的看法不一樣?看著榮紫念端坐矮腳通州靠椅的縱容,隨便踏入紫微殿的方便,季淩蘇睫毛顫了顫,明白了什麼,心漸漸比先前還要不悅。
頓了頓,沒有回答,而是轉了話鋒,道:“皇後娘娘深夜過來,所為何事?”
榮紫念溫婉笑笑,“其實也沒什麼事,隻是看皇上晚上喝的多,來送碗醒酒湯。”
隻是這樣?季淩蘇挑眉,看了眼桌上精美的白玉翡翠湯盅罐。
榮紫念也沒扭捏,素手將托盤的湯盅往季淩蘇麵前推了推,圓潤透亮的指甲襯在白玉上很是好看。
“這是白荷玉露湯,皇上每年生辰喝多了,本宮都會給做一盅,皇上喝了才會入睡。”
季淩蘇心赫然一跳,靜靜凝視著玉盅,淡淡品著榮紫念與龍玹別具親密的關係。
榮紫念繼續笑道,“按道理你入了紫微殿,這些事應該你來做才是,不過本宮聽著你入殿徑直去沐浴,沒有為皇上做醒酒湯,這才又走這一遭。你入宮時間短,如今又懷了身子不方便,所以本宮也不責備你,隻是你到底是皇上的女人,伺候皇上是你分內之事,就算自己做不了,也要指使宮人去做,今年便算了,待來年生產後,妹妹可不能這麼懶了。”
榮紫念巧笑嫣然,說話抑揚頓挫,帶著淡淡正宮娘娘才有的責備與威嚴,又恰到好處的體現著對待嬪妃的體諒與大氣。
季淩蘇被逼的啞口無言,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還是對方如此賢惠的模樣,她挑不出來錯,但又感覺生生被人壓了一頭。
就好像她是一個小三,麵對著鶼鰈情深的夫妻兩人,正室不但沒半句責備,反而叮囑著她該怎麼伺候這個男人,說好聽點,叫愛屋及烏,男人寵著自己,便不計較,說難聽點,叫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