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媛見他沒回話,急忙道:“皇上!皇上!臣妾是周良媛呐!你我清晨在此如此偶遇,臣妾覺得……”
周良媛到底沒追上龍玹的步伐,跟了幾步,不甘心的停了下來。
李敬德等人看著往日打扮堪比孔雀的周良媛,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額頭一陣冷汗,飛快的小路小跑,在周良媛搭話之前飛快跑開。
結果,龍玹剛過了宣武門,一拐宮殿,再次愣住。
前方,一全身素的就像一根特大號青蔥的惠寶林在沒有太陽,沒有下雪,沒有雨,甚至連風都沒有的寒春大清早,撐著一把油紙傘一臉聘婷的側靠在玉石拱橋的扶欄上——遠眺憑欄,看風景……
龍玹眉頭青筋跳了跳。
惠寶林也像才看到龍玹一般,回過了臉,然後一臉淚眼汪汪的看來,顫著唇瓣,像是準備投胎,活不下去要過奈何橋般,道:“皇……皇上……”
李敬德等人也詫異怔大了雙瞳,下一瞬,不等龍玹吩咐,急忙上前開道,一排人將惠寶林擠在扶欄邊緣,讓出玉石橋的路。
龍玹抿著唇,微微吞了口氣,別開臉,飛快從玉橋上路過。
經過惠寶林的時候,神色正經的就像從來沒見過這號人般。
惠寶林見龍玹經過,想去抓衣袖卻夠不著,當下急道:“皇,皇上!清晨天色正好,你們相遇在這慶豐橋,你我……”
龍玹走遠,隻剩下一片黃色的衣袂光影漂浮。
李敬德等人再次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要跨入正和宮,剛穿過飛龍拱門,龍玹掃了眼身後微繞了道宮門甩掉兩名不甘心一路小跑追來說偶遇的嬪妃,額頭青筋一跳,想著馬上就到金鑾殿,眉頭正準備鬆開的時候。
正臉,一看站在登金鑾殿左側梯的王良娣,頓時驚的後退了一步。
王良媛一身煙色堪比香爐灰的粗綢衣裙,頭發挽的如道姑,什麼首飾也沒戴,隻用發帶輕係,素臉近乎死人白,見他到了後,迎著站崗的禁衛軍全部詫異的眸光,開始翩翩起舞……
頓時,龍玹的臉饒是再鎮定都豐富如見鬼般,當下,二話不說,足尖一躍,隻一道極光般的氣流在空氣中滑過光影,王良娣連人都沒看清楚,就徑直進了金鑾殿。
“磅!”金鑾殿側門合上的時候,匍匐在一處宮殿琉璃瓦上的季淩蘇與綠錦花繡對視一眼,淩唇冷冷一勾。
綠錦與花繡兩人同時嗤笑起來。
頓了頓,季淩蘇揮了個手勢,三人如貓般從城牆溜過,身影幾躍,就消失了去。
等龍玹下朝的時候,李敬德已經在回去的路上幾番帶人清掃,而且早早讓人備上了龍攆。
當龍玹回到紫微殿,李敬德見沒有嬪妃再來偶遇,這次長籲了一口氣。
這都什麼事啊!李敬德一瞬間就想到了這肯定事季奉儀搞的鬼,且不說她有這個能耐,單就跟皇上對著幹這一點,全皇宮除了她,找不出第二人。
想到皇上昨夜把季奉儀幹涼一晚上,李敬德大約能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幕,隻是已經衰老的心髒感覺真覺得再這麼驚嚇幾次,他就可以直接進棺材了……
龍玹臉色也極度難看,不過沒說什麼。
可正當用午膳的時候,怪事又來了……
一般龍玹用膳的時候,各宮娘娘誰給做了菜肴,可以給直接呈上,算作加菜。
因為龍玹口味略清淡,所以各宮娘娘一般都能拿捏住給送什麼。
可今天……
龍玹舉著銀筷,黑瞳靜靜的看著李敬德端進來的大油豬腳羅什湯,唇角抽了抽,頓時胃口去了一半。
李敬德見狀,急忙讓小路子撤下去,幾人分吃了。
龍玹沒說什麼,可半柱香後,看著李敬德又端進來的一份白水煮蘿卜湯,攪遍湯盅,也隻能翻到三個蘿卜,一絲清油花花都不給飄的湯,唇角又抽了抽,胃口再去一半。
李敬德一看,急忙讓小路子撤下去,幾人又分吃了。
可不到半柱香,看著再度呈上來的大油回鍋豬頭肉,龍玹默默的放下筷子,端起茶杯。
再半柱香後,凝視著新來的豆芽瓣炒豆芽杆,小蔥拌韭菜蒜苗,龍玹將茶杯也放下。
一刻鍾後,等李敬德端著快要讓人吐出來的肥腸蒸獅子頭走進紫微殿的時候,偌大的餐桌前,十幾道菜基本上沒動過,而皇上不見了……
等他端著新菜去找小路子等人的時候,小路子幾人看到新菜,同時嗓子一酸,做出一個想吐的表情。
然後集體擺手,淚眼縱橫。
公公!您可就饒了奴才們吧!奴才們也受不住啊!
於是到晚上,龍玖兒扯著龍珂兩人跑紫微殿來玩的時候,聽到皇兄一天悲慘的遭遇,兩個絲毫不懂什麼叫厚道的人同時仰頭哈哈大笑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快斷氣了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