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那些話都可以是故作大方裝出來的賢惠,但如今,她甚至拿獨寵與皇嗣利誘,這個季淩蘇都至始至終記的都是綱紀法度,沒有一絲逾越的想法,這讓她感到很欣慰。
宮中女子不少,可每一個都恨不得把皇帝關在自己宮殿,為了爭寵,什麼樣的手段都能使出來。
文氏倒不覺得女人爭寵有什麼不對,可文氏覺得,爭寵總要有個度,將來的太子得是個品性兼優的女人帶出來才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性子溫婉,又沉穩大氣,說話言談舉止不卑不吭,連同在冷月宮待了這麼多日,也沒有任何哭鬧尋事的行徑,安分,知禮,被龍玹冷落也不抱怨,給她恩寵也不驕躁。文氏覺得季淩蘇真的很好,很符合她選兒媳婦的標準,最主要玹兒也喜歡。
然而龍玹唇角的譏笑隻越來越盛,冷的像冰,“中宮?母後還是別操朕的心了,她當奉儀挺好,您就當沒個人是了。”
說罷,轉身就走,憤怒的身形是文氏從未見過的狂躁,像一頭發怒的獅子。
文氏蹙眉道:“為什麼?如此賢惠,真心愛著你的女子,為何不要?”
龍玹頓步在殿門口,愣了愣,嗤出一聲諷刺,好似帶著一抹傷痛,“那就讓她一輩子賢惠好了!朕不需要!”
“磅!”話音落,殿門被重重合上。
文氏看著那垂落的佭紅色緯簾,心微微一震。
似乎許多年前,也有那麼一個明黃色龍袍的男人從她這裏憤怒離開,說了句。‘她要去送死就去好了!朕不缺她一個!’
然而,在那個‘她’真的去了後,那個男人終生再也沒有碰過任何女人,青年正好,卻相思成疾,直到逝去,手裏也握著‘她’送的同心扣,下葬皇陵,不離不鬆……
算一算,玹兒的生辰即將到來,‘她’的忌日也要到了吧……
龍玹出了壽康宮,回到紫微殿的時候,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將礙著他腳的第一個東西踢飛。
“哐當!”東西砸碎的同時,整個紫微殿都陷入一種莫名的寂靜中。
頓了頓,龍玹厲聲道:“李敬德!”
李敬德走上,鞠躬,“奴才在!”
“冷月宮封宮!一切事宜按照冷宮給朕處理!不準任何人探視!龍璟去軍營視察!龍珂去處理白氏的事情,告訴他,收不上兩百萬兩稅金,朕就給他立刻賜婚!從今天起,再讓朕聽到宮裏丟了什麼東西,朕就格殺勿論!”
“是!”漫天的怒火,狂嘯如冷君閻帝的模樣震懾了所有人。
那個曾經隻會沉冷發火,一切不悅都喜行不露於色的男人,第一次,憤怒到這種地步。
龍玹發完火,就直接進了內殿,金色的緯簾飄動,李敬德看了一眼,搖搖頭,往外走去。
龍珂接到消息的時候,頓時嚇得午覺都沒睡完,直接穿上衣服就飛奔戶部。而龍璟微微蹙了蹙眉,想著最近皇兄不斷外派他的行為,忍不住問道:“宮裏出什麼事了嗎?”
傳話的是小路子,見狀遲疑了下,小聲道:“雜家也不清楚,隻知道皇上發的火很大,聽隨行的侍衛說,似乎是去了一趟壽康宮回來就這樣了,好像是提及到了季奉儀。”
季淩蘇?
龍璟握著馬韁,頓了頓,將韁繩交給旁邊的侍從,道:“我回宮去看一趟。”
“王爺!這……皇上下令說是讓您去軍營。”
“沒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路子搖搖頭,全天地下也就王爺您能將抗旨說的這麼雲淡風輕。
算了,繼續當不知道吧。
冷月宮內,卸去‘月’字的宮殿本來就看著冷了一截,莫名的侍衛封宮後,就顯得更加蕭條了。
兩天,季淩蘇看著每天跟監獄似得送進來的飯菜,眉頭緊鎖沒有鬆開過。
綠錦與花繡也不吵了,每天就看著她一起坐在木欄上發呆。
“主子,這……我們回吧?”
這……主子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怎麼這禦天皇帝看著好好的一個人,冷麵無情起來,成這番模樣。
實際上季淩蘇也很想走,但是心裏就是有些不甘,憑什麼!
龍玹的行為很明顯,就是在趕她走,可不就是欺負了下他的蕭季奉儀,又把他的姘頭林淑妃氣哭,趙德妃氣走而已麼。事兒又不是她挑起來的,怎麼最後他的處罰會落在自己頭上?
難道是因為那天去壽康宮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要麼是太後去找他了?
而他認為是自己跟太後說了什麼,想要爭寵,或者想要給他生孩子,所以他覺得有必要疏遠自己,保持距離?
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樣的日子她真沒過過,冷清點無所謂,關她,這種禁錮感令人窒息。
冷蹙了下眉,道:“好,夜裏走。”
夜間,當萬籟俱寂,寒風淡起之時,季淩蘇準備去梅園再看一眼,她挺喜歡這個地方,清雅,幽靜,但這已經過完年,春天很快就要到,那個時候,梅花就要落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