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墨的手微微停頓,正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看到蔣鮫劃著那個筏子,正十分艱難地逆流而上,而流月公主勉強支撐身體,正坐在筏子前望過來。
“宿墨,你我之間緣分僅此而以。以後流月就是你的太子妃,熙國就是你的天下,你盡可施展才華,一覽眾山小。唐府之事,從此與你無幹,希望你不要再插手進來,也不要再幹涉其中。”唐子煙說完,默默閉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就此,算是告別。
片刻之後,聽到蔣鮫高呼,“八皇子,你沒事吧,你們還好嗎?唐小姐好嗎?”
自然,他們遠遠就看到了滿頭白發的唐子煙,不由的暗自擔憂。
流月身受重傷,剛剛轉醒就要看到宿墨,而蔣鮫心中也在擔憂宿墨安危,於是行了幾裏後又折回身來。待他們回來看到宿墨和唐子煙時,一切已經風平浪靜,仿佛那場惡戰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宿墨轉過身,望了望那個筏子上的將士和蔣鮫,還有一臉擔憂的流月,心微微一沉答道,“我沒事,你們不必再劃過來,我們馬上就過去了。”
衣襟獵獵翻飛,憑借著唐子煙元力的催動,那筏子的速度要比平時快有十倍之多,再加上順流而過,眨眼之間,兩個筏子已經會合。
流月不顧身上箭傷嚴重,直接撲到了宿墨懷裏,“八皇子,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如果那樣,流月情願死在八皇子懷裏。”
“說什麼傻話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況且危險過去了,我們誰也不會死,不準你說死不死的話。”對流月,宿墨心懷愧疚,如果不是因為他,流月自然不會受傷,也不必擔驚受怕。
但此時流月撲進他的懷裏,他還是有點措手不及,想要推開,可是看到唐子煙並沒有轉過身來,目光仍然望著遠方,像是在想什麼。
這時候流月驚呼一聲,“宿墨哥哥,你的胳膊還在流血,快讓我看看。”
這樣一聲,唐子煙的肩膀也微微一動,她緩緩轉過身來,看到流月十分精心地捧著宿墨的胳膊,眼裏滿是心疼和愛憐,像是一對情人。
“沒事,沒什麼大事……”
“都怪月兒,如果不是月兒,宿墨哥哥根本無須割腕給月兒喝血止渴,現在月兒沒事了,可是宿墨哥哥手腕上卻要留下這難看的疤痕,都怪月兒。”說話的時候,流月的語氣已經帶了哭腔,言語中的親昵感讓旁人都覺得有些曖昧,而一旁的唐子煙更是清楚,這是流月公主在提醒她,宿墨是她的。
這又何苦,她本來就無意與她爭搶宿墨,現在既然她已經將宿墨認定為自己的夫君,那她不是應該替他們高興嗎?
“八皇子,還是讓末將替您包紮一下吧。”蔣鮫看到宿墨的傷口,也是一陣擔憂,伸手要替宿墨包紮,不料流月卻從懷裏取出了自己的絲帕,輕輕替宿墨將傷口紮好了。不過瞬間,鮮血染紅了那帕子,白色的絲帕成了鮮紅,讓人覺得那像是一個歃血的誓言,代表了他們一生一世都不分不離,因為血脈裏流動著的是一樣的血啊。
看到這裏,唐子煙輕輕地閉了一下眼睛,還不等她有什麼反應,就聽到宿墨驚呼,“流月,流月你怎麼了?流月……”
流月因為失血太多,所以突然暈了過去。兩旁的將士都手忙腳亂,跳進水裏,重新讓流月躺到了筏子上。
宿墨急的滿頭大汗,那一刻,唐子煙心底還是有了深深的悲涼。從此往後,他的溫柔再也和自己無關了,不論是春花秋月,還是夏雨冬雪,他和流月都是一對壁人了。而自己永遠要守著那唐府的小院,獨自終老。
想至這裏,心裏一陣清幽和哀傷。
“子煙,你救救流月吧……”宿墨的聲音一起,唐子煙心底的悲哀如潮水泛濫,從頭頂直泄到了腳底。
是啊,她不僅不能愛他,還要為他的女人療傷,從此往後,隻要他有危險自己還會心心念念,即便是不占卜,那份感應也永遠存在。即便白了發,失了元力,耗費畢生心血,也會義無反顧,而他,卻永遠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