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剛出汽車站,就發現春城在下雪。

細細的雪片讓地上反射著微微的光芒。

隻是這個場麵,何止就能感覺到家鄉的味道。

門口的煎餅攤子幾年如一日,還是自己走之前的那個大嬸。他離開家的時候,才十六歲。對方看到自己根本沒有認出來,隻是朝著自己笑笑,似乎是在詢問自己要不要煎餅。

這個時間段的車站,很安靜。沒有多少行人,大家都是來去匆匆,唯獨有偶爾傳來的汽車司機的交談。

他還沒走兩步,就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何止!”

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卻很熟悉。

“劉叔。”何止帶著笑容上前兩步。

“欸,回來就好。”劉叔笑道:“你家裏麵現在也沒人,過年正好給你爸燒燒紙。”

何止低頭,但是隱約能聽到他的笑聲。

劉叔仔細的打量著何止,也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點他爸爸的樣子。

一雙眼是單眼皮,不笑的時候有些凶,臉上沒二兩肉,頭發有些長,還梳了個小揪。按著他們年紀大的人,覺得就是不利索,但是現在年輕人都覺得好看。

“你準備回來住多長時間?”劉叔接過何止的行李走在前麵。

“我估計我住不了多長時間。”何止:“我主要就是回來捐錢。”

“你這個小孩兒,自己在外麵賺的錢不容易。”

“這是我比賽賺的錢。”何止倒不在意:“我在節目裏麵說了,賺到錢,要拿出來給村子裏麵修路。”

“咱村早就把路修好了。”劉叔笑道:“你有這個心思就好。”

“那你看看咱們村還有什麼需要用的。”何止猶豫一下,還是沒鬆口:“比如說,小學什麼。”

“哪裏輪得到你啊。”劉叔也覺得何止是死心眼:“國家現在都關注著呢,咱們縣本來就窮,咱們村也是重點扶貧的地方,小學前兩年就撥款了,村裏麵的路倒是今年剛修好,走,上車。”

劉叔開過來的是拖拉機,何止身上的這套衣服估計就能買個好的拖拉機,但是他一點都沒嫌棄。上了拖拉機之後,手上還沾了一手的灰,他在自己的褲子上蹭了蹭。

“那不行啊,我都在節目裏麵說了。”何止說道:“總不能讓我言而無信吧?”

劉叔也忍不住皺起眉頭:“我和咱們村委會再聊一下,看看哪裏還需要吧。”

“不行咱們就搞點什麼健身器材之類的,放在村廣場也行。”

“再說,再說。”劉叔語氣有些敷衍,發動著拖拉機,帶著何止在馬路牙子上走的風馳電掣。

何止也是多年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坐在拖拉機後車兜裏,冷風吹的臉頰生疼,偏偏他還沒帶圍巾,更別說口罩。

從城裏到他們村要花費二十多分鍾的時間,從馬路進到村裏麵,就突然安靜下來。

他們村子還要穿過兩個村子,被山包圍。入了村,才逐漸的熱鬧起來,相熟的人看到都會打個招呼。

何止也低頭看著疾馳的地麵。之前的泥土地,現在真的都變成了水泥地。有些家裏麵有點錢的,會把之前的土坯房子翻蓋了,但是村子裏麵還是土坯房多。

“何止?”

“欸?那個是何止?”

“是何家的那個獨苗苗?”

“哎吆喂,可算是回來了,長得倒是真俊,和她媽媽太像了。”

“媽媽都改嫁了,他回來住到哪裏啊?”

“可憐的小娃娃。”

“聽說這孩子這次回來是想要捐錢呢。”

一路上隻要看到何止的,都要說上兩嘴,聲音不小,似乎也不怕他聽到。

何止倒是也不生氣,目視前方,假裝自己聽不到。

“你們家現在破的不成樣子,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先住我家怎麼樣。”劉叔出聲問道。

“我家現在沒人住?”

劉叔笑道:“你走了之後,你媽也沒理由住在這裏啊。”

“我倒是忘記了。”何止出聲說道:“那可能就要麻煩您了。”

“不麻煩,這算什麼。”劉叔出聲說道:“你能回來看看,我們其實就很高興了,現在村子裏麵也沒多少的年輕人,大家都想著往大城市走呢。”

何止笑著點頭:“是啊。”

“算是休息。”劉叔說道:“全當是回家休息了,前幾年咱們村子烏煙瘴氣,最近這兩年,咱們這邊開始發展旅遊和采摘,環境都好了不少。”

何止抬頭看著遠處的山點頭:“這樣的空氣,是在大城市可呼吸不到。”

劉叔隻是輕笑,沒再開口。

車子進村沒多長時間就到了劉叔家門口,這裏和自己記憶中的地方很相似,但是卻又不太一樣。

不少原本的房子,現在都翻修過。一時間有種恍惚的感覺。

“旁邊是水泥房子,這邊還是土坯房。”劉叔笑著,又歎氣說道:“這種的土坯房子,大部分都是已經住在外麵的年輕人。不願意回來住,這些房子大部分就都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