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別怕,還有我
雖然麵上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但是薛紫衣心中著實焦急,甚至已經在暗暗後悔自己莽撞的決定,因此,哪裏還有心情來和自家的活寶弟弟調笑,之前,薛莫離因為要牽製青蛇,因此,並沒有現身,也並沒有發現自己兄弟們的傷情,否則,現在要還能這麼輕鬆到是有鬼了。
薛紫衣剛剛邁步向前,對麵小屋中就奔出來一名小刀會成員,虎目含淚,臉色淒惶,見到薛紫衣,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口中已經帶上了哭腔:“大姐頭,快點把,上官……上官他們不行了……現在都強撐著一口氣,等著見你最後一麵呢!”
“薛紫衣一聽,心中猛的一緊,隨後,飛也似的朝著小屋中奔去,空中仿佛都拖出了數道殘影。
到了屋中,早已經圍滿了人,大家均是麵有戚容,圍成一圈,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著轉兒,但是,屋中極其安靜,隻聽得到房中傷員粗重和痛苦的喘氣聲!
聽到動靜,見到是薛紫衣,大家自覺的朝著兩邊分開,給薛紫衣留出了一個足夠的空間。
裏麵,是這次受創最重的兩人,此時,正並排躺在一張石床之上,麵色安寧,但十分憔悴蒼白,看上去就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一般。
這時,坐在石床邊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好歎了口氣,搖搖頭,站起身來,看到薛紫衣,朝著薛紫衣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之後,默不作聲的朝著外麵走去。
沿途,小刀會眾人均是自動的讓開了一條道路,顯然此人在小刀會中地位很是不低。
薛紫衣見到那老者的表情之後,心裏更是一涼,對著老者微微的點頭示意之後,便默不作聲的走了過去。
此時,薛紫衣心中十分複雜,本來,是他計劃著讓小刀會吃一些苦,促進小刀會的成長的,也預計到了會流血會犧牲,但是,等到自己真的麵對這種局麵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麼的天真。
內疚與悔恨此時已經填塞滿了她整個胸腔,她恨不得現在,躺在這裏的是自己,恨不能帶自己的兄弟們流血犧牲。
雖然痛苦的是躺在床上的兄弟們,但,她的心,比他們的肉體更是要疼痛十倍百倍,更重要的是,這些痛根本不能和別人說,隻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或許宮白羽那胖子是會理解我的吧……
走到床邊,悄悄的坐下,輕輕的拉起上官的手,摸著冰涼得幾乎沒有絲毫溫度的手背,薛紫衣眼淚無聲的滑落下來,雖然還在昏迷之中,但是兩人的臉上也不時顯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但,整個人的神情卻是安寧祥和的。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原本掙紮呼吸的兩人突然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著薛紫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薛紫衣見到兩人的神情,知道是有話說,趕緊小心翼翼的將兩人的靠枕豎起來放好,好讓兩人能夠坐起身來。
一番在平時根本算不得什麼的小動作,兩人做完之後,也是累的直喘氣,閉起了眼睛休息了好半晌才稍稍的回複了一些,哪裏還有半點平日裏龍精虎猛的樣子。
眾人看了,心中均是酸痛難忍,有些人已經忍不住拋到了外麵,隱約的傳來了壓抑的模糊哭聲。
薛紫衣勉強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對著兩人點點頭,說道:“你們不要擔心,有孫不二爺爺在,便是閻王老子來了也隻能幹瞪眼,你們盡管安心養病,以後大姐頭還要給你們說兩門好媳婦兒呢!”
言不由心,有時候,是很令人反感的事情,但是現在,所有的人聽了隻覺得自己心裏堵得慌,像是被人賽買了雞毛一般,這些流血不流淚的漢子無不紛紛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將自己眼角的淚水擦幹,似乎這樣能增加一點薛紫衣說的話得可信度一般。
“嗬嗬,大姐頭,沒事,我們自己的情況,我們自己知道,你不用難過,能到現在這樣,我們不虧!”
上官淡然的笑了笑,對著薛紫衣點點頭,輕聲說道,旁邊兄弟傷勢更為沉重,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但是眼神中也流露出一股子慷慨與淡然的神色,似乎,死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
閉上眼,休息了半晌,似乎是在積攢能量一般,上官再次輕聲說道:“我們都是孤兒,野草一般的人,沒爹沒娘,一直都像是一條野狗一般低賤的活著,受人白眼,遭人鄙視,從最開始的不甘,憤怒,到後來的漠然無視,並不是我們沒有尊嚴,但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想要活下去,哪裏顧得了那麼許多。”
上官說的很輕鬆,但是,輕鬆之中卻是有大家都難以承受的重量,活下去,一個簡單的詞彙而已,但是誰又能理解小刀會,這群之前無依無靠的孤兒,想要實現這三個字,還是像野狗一樣的活下去,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與犧牲!
眾人聽了,均是深有同感的地下了自己的頭,為了隱藏自己的眼淚,也是為了自己之前的生活。
“後來,後來便是遇見大姐頭你啦……現在我都清楚的記得,那年那個粉妝玉砌像是瓷娃娃一般可愛的大姐頭的樣子,那麼多人,可是,在你第一次進門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啦,嗬嗬,當知道大姐頭你要競選,還要和我們比掰腕子的時候,我們都笑了,我是其中笑得最大聲的一個,其實,為的隻不過是能夠吸引你的注意罷了……嗬嗬,但是心裏也是真的沒想過你能勝出的,可是,似乎你天生就是一個創造奇跡的人,不僅贏了,還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上官顯然有些不堪重負,忍不住停了下來,休息一會兒,但是神色卻是變得興奮了起來,臉頰上夜多了兩團病態的紅暈。
眾人聽到說起當年的情景,心裏均是升騰起一股溫馨的感覺,想要發笑,卻發現自己竟然說什麼也笑不出來。
頓了頓,上官繼續說道:“那天,大姐頭你舉起那尊大鼎的時候,我們可都是以為自己眼花了的,後來,還偷偷的跑去驗證了一下,看看那大鼎是不是傳說中的水貨之類的!嗬嗬,那時候,我們真是可笑啊。”
喘息了半晌,上官接著說道:“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們的機會來了,跟著大姐頭,絕對沒錯,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隻是一種直覺,嗬嗬,男孩子也是有隻覺得喲。”
“後來,大姐頭你用一連串的奇跡證明了我直覺的準確,從一開始大家懷疑不信任,到後來狂熱的推崇著你,用的時間,不過是短短一年不到而已,還有哦,大姐頭,其實,大家私底下可都是偷偷的愛慕著你呢。”
“我這輩子,做過夢,想過自己富貴,有大把大把的銀子,取上好幾房天仙一般的媳婦兒,但,從來沒奢望過我真的有那麼揚眉吐氣的一天,但是,因為你,我們小刀會在南郡,那個聽了不伸一個大拇指,那些以往像看路邊的野狗一般的看我們的人,哪個見了,不是笑眯眯的上來招呼!這輩子,跟著大姐頭,我不虧!”
說道後麵,上官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模糊,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越來越歡愉,不難讓人看出,他是真的很開心。
“大姐頭,告訴鏡子,和他做兄弟,真好,我的那份生活,以後就要他給老子一起過了,叫他給老子好好的活著,媽的,大老爺們兒的,竟然都不敢來見老子,這他媽的算怎麼一回事。”
說完這一句之後,上官慢慢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他隻覺得很累很累,已經累得睜不開自己的雙眼了,原本緊緊抓住薛紫衣的手也無力的垂落了下來。
旁邊,傷重的兄弟早就已經安靜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隻是,兩人臉上都還殘留著欣慰的笑意,他們,是笑著離去的。
放下上官已經無力的垂下來的手臂,薛紫衣隻覺得自己腦子裏嗡嗡的極其難受,站起身來,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腦海裏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都是:死了,死了……
旁邊,薛莫離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安靜的躺在床上的兩名小刀會成員,早就已經是涕淚滂沱,這兩個兄弟,在昨天,還和自己一起嬉鬧喝酒來著,現在,就變成兩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第一次見到如此殘酷的場景的薛莫離隻覺得自己全身都忍不住的發麻,想要上前,叫兩位兄弟起床,但是,卻像是被使了定身法一般,木頭樁子一般的貯在了原地,竟是連一分一毫都無法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