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遊學(1 / 2)

丁香郡,瓦倫丁河。

平底拖船上音樂聲震耳欲聾,鼓點密集如雨。

荀子憂被吵的有些心慌,他走出船艙靠在船舷邊圍欄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滑動著手機。西沉的太陽在青年的身後慢慢滑入瓦倫丁河波光粼粼的水麵,長河兩岸高樓上五顏六色的廣告牌漸次點亮,和應著此間無休止的歡歌。

這是高中組織的出國遊學夏令營倒數第二天。過去兩周中他們已經參觀了橘子島,拉提分公園,波爾提多宮以及索維利亞大學等諸多著名景點。

第一次脫離父母監管的年輕人們大多度過了一段愉快歡樂的時光,但荀子憂還沒有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心裏其實也沒有過多期望能夠在十多天的走馬觀花中有多少了不得的發現。參加遊學旅行與其說是想從這座西域城市中發現有關魔法的蛛絲馬跡,不如說是荀子憂給自己一個放棄的理由。

超過十年的追逐之後,應該是時候埋葬那些瘋子囈語一樣的幻想了。

思維深處所有荒誕不經的記憶大概不過是幼年時分做過的一場夢。

科學的光輝照耀大地每一處角落的二十一世紀想要去搜尋魔法與巫術的影子,任何人都會告訴你應該去看一場《複仇者聯盟》或者《哈利·波特》的電影而非在舊王宮遊人如織的走廊思考中世紀黑魔法是否真的存在過。

手機屏幕現在正在顯示一篇講述“赫爾姆斯理論”的博客,這是荀子憂今天用洋蔥頭瀏覽器隨手點進的一篇神秘學討論帖。

赫爾姆斯理論一般被認為是神秘學的別稱。但要是認真起來,Esoterik(神秘學)和Hermetism(赫爾姆斯理論)還是存在有一定區別。

赫爾墨斯理論的本質上是相信神跡存在於萬事萬物之中,人類需要通過超理智的抉擇和判斷超脫於肉體的限製的古老哲學觀。神秘學則是一種近現代的學術建構體係,是最近幾個世紀以內化學和物理萌芽時代裏用一種形而上的方式解釋世界的理論。

這個名字叫海伯利安的博主足足寫了十幾頁,旁引博證,細致講述了曆史上奧林匹斯神係傳說和赫爾姆斯理論起源之間的淵源與神秘學的曆史沿革。

博客中甚至在試圖總結出一套神秘學理論和笛卡爾主義以及後牛頓主義這種通俗意義上認為的“非魔法式”的世界觀共洽模型。

荀子憂沒有在文章中找到自己渴望的任何有關超自然力量的解釋,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篇學術性很強的文章。

雖然如果不對神秘學曆史有一定了解很容易就會被裏麵提及的複雜拗口的哲學理論搞的雲裏霧裏,但無論如何比在網絡上那些掛著羊頭賣狗肉的那些推銷大蒜護身符的牛鬼蛇神看起來靠譜的多。

多年混跡在各種神秘學或者超自然理論愛好者組建的討論網站上,荀子憂早就發現後者才是主流。

通訊軟件此時提示有新的消息。

荀子憂隨手在留言板上提問,“您好,請問您是如何看待‘靈知’這個說法的?”

然後他關閉頁麵,打開通訊軟件。

好友“葉武君”有一條新消息。

“在幹嘛?”

通訊軟件裏使用本名的不是銷售就大多是中年商務人士。葉武君卻和荀子憂都是同一所學校的高三同學,一名十八歲的青春少女。她有著一頭絲錦般順滑的頭發和黑寶石一樣純淨的眼睛,五官精致美麗的像是易碎的奶白色水晶。

與荀子憂這樣沒什麼朋友的孤家寡人不同,如果不是整個人氣質太過冷冽了一些,葉武君一定會是整個年級裏最受歡迎的女孩,甚至不用加上之一。

“白天老師帶隊參觀完舊王宮,現在在瓦倫丁河上。明天上午我們參觀丁香郡自然博物館作為遊學的最後一項內容。”荀子憂舉起手機,拍了一張身後歌舞拖船船艙裏跳的群魔亂舞的照片,點擊發送,“當地特色歌舞拖船,吵鬧急了。”

對方回複了一個羨慕的表情。

葉武君的頭像不是本人的自拍或者常見的卡通畫,是一個身材微胖,輪廓像古董浮雕,穿著著華麗長袍的婦人油畫。

荀子憂隱約知道那是羅柯托夫在18世紀為葉卡捷琳娜二世所繪製的著名畫像。

“有事麼?”荀子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