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穿著一襲錦緞毛領棉袍,發觀高束,更顯得氣宇軒昂,惹得路上女子頻頻回頭。
“主上身體抱恙,寒地雪,不如還是回去歇著?”身後的平安聲道。
金尚微微色變,那是尷尬欲怒的神色,冷聲道:“昨日悶了一整,難道今日也不能出來走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還有,此事回宮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否則以罪論處。”
平安道了聲“遵命”,又試探著問:“可要再請大夫來看看身體要緊”
金尚徹底地惱羞成怒了,黑下臉轉身瞪著囉嗦的平安道:“不過是排出身體汙穢之氣罷了,哪裏來的什麼大病?你休要再提此事,昨日那大夫排完就好,你是聽見沒聽見!”
平安囁嚅著低頭不敢話,金尚向四周一看,不知何時站了些好事的年輕女子捂著嘴滿眼笑意地看著他們主仆,當下氣上心頭狠狠踢了平安腿一腳,轉身便大步向桃林而去。
平安痛得齜牙咧嘴,可不敢鬆懈,馬上一跌一撞地跟上去。
來看桃花的人很多,白衣士子,名妓閑僧,好友佳人,有的帶上童子一二,在桃樹下鋪上薄墊放上暖爐,煮茶淺斟,有的低唱,琴聲猶如柔風掠過樹梢枝頭,也不知誰家的孩嬉鬧著藏於樹下,笑聲清脆不絕,一時間各種聲音相雜,卻不覺喧鬧擾耳。
“平安,你看見沒有,民生樂甚,看來壽城吏治還算清明,這公孫十三下了不少功夫。”
聽不到平安的應聲,卻忽然聽得一個清脆帶著笑意的聲音:“金公子,你也來看桃花嗎?”
金尚一轉身,便看見靜怡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身後站著一臉不耐煩的美,本來想平易可親地應她一聲,可又想到她那可惡的紅薯害自己整整一不敢出門。
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種難以啟齒的尷尬羞惱,一時心情矛盾複雜,正想板起臉給她個冷麵嚐嚐,她卻猛地一抬手在他麵前舉起一個鳥籠用力地晃了晃:“剛剛我就看見你了,於是又折回去買了這個給你,那賣鳥的老頭好摳門,好像全下隻有他家才有鳥似的,什麼也不肯便宜一點。這貴鳥送你,跟你這身衣服還蠻襯的”
金尚一臉黑線,無語地看著她,身後的平安捂著嘴想笑又不敢笑。
“我不要。”他一甩衣袖就要走。
“為什麼?”她拉住他的袖子,“這鸚鵡很好看啊,我還是求了許久才讓那人賣我的。”
“毛都沒長全的鳥誰要?”話一出口,立馬引來附近幾道熱烈的八卦的目光,他恨不得狠狠敲自己一記,好在她居然也變得又笨又呆。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於凶狠猙獰,靜怡怔怔地鬆開了他的衣袖,遺憾地對美:“你對了,他連買隻鳥來哄哄自己心上人的想法都沒有,我還想著著鸚哥兒最會學嘴,哪個女孩兒家不會被逗笑”
她轉身和美剛要走,袖子卻被人拉住,手中的鳥籠也被取走,金尚略微詫異地問道:“這是買來讓我哄家裏那人的?”
仔細看看,這紅嘴綠毛的鸚鵡也不太難看。
“剛才是,現在不是了,”靜怡伸手要拿回,“我要帶回家哄我家夫君。”
“送出去的東西你好意思收回?”他把鳥籠舉得更高,另一手拉了她的袖子,笑道:“走走走,我們帶上鳥兒賞花賞雪去。”
就這樣,賞花、賞雪、賞鸚鵡賞了半日,言語間約好了後看戲的事,到了中午時分金尚便由著靜怡和美告辭回去。
金尚看著靜怡的背影,又看看籠子裏左躥右跳的紅嘴綠毛鳥,嘴角勾起一個深深的弧度。
果如金尚算計的那樣,後在戲園子裏剛看了的第一出,靜怡便聞到一陣似有若無的香味,漸覺頭腦昏沉,身子一歪便倒向美懷裏。
美亦覺昏昏欲睡,見靜怡傾向自己也無力攙扶,隻隱約看見金尚輕鬆地抱起靜怡,隨後兩眼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十日後,盛京鎮南王府一大清早便有兩騎飛奔而至,猛然勒馬頓住,典宇跳下馬來,另一騎上的人幾乎是狼狽地滾下馬來的,美臉色青得嚇人,一下馬便扶著王府門前的石獅子吐了個七葷八素。
典宇用力地拍打著門環,門房匆匆趕來開門,還沒問什麼便被典宇一把推開,美腳步踉蹌地跟上,李南這時帶著兩個家丁出來看個究竟,見是典宇,不由得奇道:“你不是留在壽城嗎?怎麼今日來此”
“我家主子呢?”典宇一手拉住李南的手臂,“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