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開素帳匆匆在她眉心烙下一吻,便吩咐李南起行。
兩輛樸素無華的馬車,隨行的除了李婉秋和朱盈盈、野塗和佳朋、李南,以及德婉、薑二兒外,還有公孫十三手下的十名訓練有素的侍衛,典宇卻被多鐸勒令留下照顧靜怡。
而靜怡,懵懵懂懂醒來後,好不容易恢複了力氣,典宇和美忙著收拾行李搬去郊外新置辦的宅子,而她自己瞅了個空在午飯時分,便提著一袋子紅薯走去壽城的生香書院。
靜怡走到生香書院的後院,伸手想去拍門,不料隻消輕輕一推門便開了,金公子那懶洋洋的聲音響起:“等你許久了,再不來我餓死了看你怎麼賠?”
靜怡推開門走進去,偌大的後院中,金尚隨意地坐在擺放於正中的楊木椅子上,頭往後仰靠著,眯著眼睛看著空,那姿勢愜意之極。
靜怡放下紅薯,走到他麵前好奇地問他:“金公子,你這是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他稍稍坐正身子,”曬曬太陽而已。”
“炭盆呢?”
“在裏麵。”
靜怡搬出炭盆自顧自地搗鼓起來,把充了糖的紅薯放好在炭盆裏後一扭頭,卻見那金公子還是剛才那個望的姿勢,於是也抬頭看了看空,有點藍,有幾朵流雲,可再好看也耐不住他這樣一動不動地盯著啊!
“金公子,這空有什麼好看的?”
金尚回過神來,終於站了起身走到靜怡身旁,也蹲下來看著那暗紅的炭盆,鼻子吸了吸,:“好像是有點香味。可是這炭這麼髒”
“我們每吃的青菜還是糞水澆出來的呢,這有什麼奇怪的,再了,炭本也來自草木。”
金尚臉色變得不大好,“你能不能別那麼惡心?”
“惡心嗎?”靜怡笑起來,“金公子昨夜吃了什麼?”
“老母雞燉香菇。”
“香菇不就是在腐木上蓋上些幹了的牛糞馬糞什麼的然後長出來的嗎?”看見金尚的臉青了幾分,靜怡又耐著性子道:”蓮藕不也是從汙泥裏長出來的?你管它是怎麼長出來的,怎麼做成的,有句話英雄莫問出處,好吃又不傷身體就行了。”
金尚瞅著她的眼睛幽亮了一瞬,若有所思地點頭道:“你的也有道理。可這食物不講出身,人也能不講出身嗎?”
靜怡搖頭,“這我倒從來沒想過。不過人可以自己選擇出身嗎?”
“不可以。”
“既然沒有辦法選擇,隻能接受,我還為什麼要去想這些傷腦筋的事?”靜怡反問他。
金尚一時語塞,隻聽得靜怡又問:“金公子是哪裏人?一定是家大業大,才會這麼多的煩惱吧。”
“你怎知我煩惱?”他瞪大了眼睛問她。
“我隻有煩悶難受時才會發呆,要不就是想起一些人和事時,心中煩憂才會如此。”靜怡拿起木柴翻了翻那木炭。
金尚苦笑道:“還真是給你看穿了。家大業大,也不清楚是我主宰了家業,還是為家業所困不得解脫。家中有妻有妾,卻非我所願,情之所歸的那人,不知我心中的苦,對我時而冷漠,時而惡言相向,這回居然還敢用掃帚把我趕出門,是寧願削發為尼,常伴青燈古佛都不要再見我一麵你,我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怎能如此受氣不振夫綱!”
“她為什麼寧願當尼姑也不要見你?”
“她,我害死了她的救命恩人,”金尚沒好氣地,恨得牙癢癢的,“我了那人沒死她偏不信,真是豈有此理!於是我就”
“你就離家出走了,”靜怡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就是你不對了。”
金尚的臉色黑了黑,“我怎麼不對了?”
“你離家出走,她會擔心的。而且她不相信你也情有可原啊,你那麼多妻妾,要是對每一個人都講真話是沒有可能的。如果你能跟別的女人撒謊,自然也會對她撒謊,換成是我我也不信。”
“你,”金尚憤怒道,“我怎麼就不能對每一個妻妾講真話了?”
“自然不可能,當著正妻的麵大家都很美,到了妾房中就隻有妾最美,戲文裏那些喜新厭舊的風流的家夥不都是這樣?要是都講真話,在妾房中正妻更賢良,在正妻房中妾更溫柔,鐵定得後院起火,你沒看過?得,哪有空我請你去看。”靜怡無視他臭到了極點的一張臉,笑嘻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