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鐸佯裝一臉平靜,“老頭子,你快有曾外孫了。”
“曾外孫是什麼東西?曾外孫,曾、曾外孫!”野塗跳了起來,“快帶我去看靜怡!”
靜怡正悶悶不樂地坐在柴房裏,見到野塗也很是驚訝。
多鐸道:“來,讓外公給你診診脈。”
靜怡極不樂意地伸出手去,野塗奇道:“靜怡你不開心嗎?”
“他把人家關在柴房裏一上午,這樣也不給那樣也不許,一點自由都沒有,快要悶死人了。”
多鐸臉色微變,拉下臉:“誰許你那個字的?大夫你不宜情緒過於激動,才讓你留在這裏歇息,不想想自己也該想想……”
“曾外孫?”正把脈的野塗狐疑地抬頭看他,:“外孫,你老頭子我那曾外孫在哪裏?”
“什麼在哪裏?”
“老頭的曾外孫啊!”野塗老爺子的眉頭擰了起來。
“不是喜脈嗎?”多鐸和靜怡異口同聲地問,一時都愣住了。
“奔波操勞,氣血兩虧,又水土不服,才會有暈眩和胸悶氣短等症狀,類似喜脈可脈象的輕重又與喜脈有所不同,哪裏來的庸醫胡亂斷出來的喜脈?”野塗站起來氣憤的:“哼,敢害老頭我一場歡喜一場空,佳朋,咱們這就去砸他的場子,走!”
靜怡連忙拉住他,像放下心頭大石般鬆了一口氣,笑著:“外公老爺別生氣,這種事情本就是不能強求的。我本就沒有想過要這麼快當娘,不會照顧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照顧別人,現在這樣也是好的,自在多了……。”
她忙著安慰野塗那顆憤怒的心,卻沒見身邊的人沉下一張臉無比鬱結地走了出去。
野塗還不忘朝他的背影喊道:“外孫你放心,回去後老頭我弄些個十全大補丸給你服用,包你想要幾個曾外孫就有幾個曾外孫!”
靜怡拉拉他的衣袖,糾正道:“外公老爺,不是曾外孫。”
野塗一拍額頭,醒悟:“對,對,不是曾外孫,是外孫的兒子,輩分不一樣的嘛!”
靜怡嘴角抽了抽,無語以對。
往外看去,那個背影已經走遠了。
之前自己讓靜怡裝作有了身孕,這回輪到自己被騙了,自作孽啊自作孽……
一一夜沒睡,本就是疲累饑餓有加,如今再被人用力捆住雙手放在馬背上像馱貨物一樣,蘇珊隻覺得全身顛簸得連骨頭都散架了。耳朵兩邊盡是呼呼而過的風聲,不知道李達航用了多少狠勁來抽馬鞭子,大概這匹馬隻要一停下來,就會累得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脫力而死。
到了壽城時,蘇珊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李達航把她從馬背上放下來時,她才隱約感到周身的骨頭像被人撿起來拚好了一般,她渾身軟綿綿的幹脆閉上了眼睛,就跟昏迷的病人沒什麼兩樣。
直到一陣溫熱的感覺傳來,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她才有力氣睜開眼睛。
原來自己不知何時被放入了一個裝滿熱水的浴桶之中,身上衣衫依舊整齊,浴桶旁有一架子,上麵搭著白色的中衣,桶後是一扇山水屏風,阻隔住視線無法看到屋外。
“醒了?”李達航的聲音在屏風外響起:“自己洗浴換衣,如果實在不行,達航不介意出手相助。”
“不敢勞煩大人,大人是否能移步在外間等候?”她禮貌且疏離地答道。
“再多一句,我便把屏風撤掉。”他不跟她虛與委蛇,直截了當的淡然道:“本就想和你一起洗,可是這宅子裏沒有這麼大的浴池浴桶,也來不及燒那麼多的水,你就將就著自己先洗。”
這算什麼話啊!蘇珊恨恨地想,可又實在疲累不想離開那溫熱的水,當下也懶得跟他爭辯,自己慢條斯理地洗好了,拉過一旁的巾布,站起來擦好身子,再換上衣服。
屏風外的李達航果然君子得很,依舊是那個姿勢,依舊在安安靜靜地喝著茶。
蘇珊走到屏風之外徑直向外走去,李達航也沒阻攔,她出了房門口,才發現這是個的院子,一眼便可看全。
廂房兩間各在左右,不遠處是廚房和柴房,而麵前是個不甚寬敞的院落,左邊是個的魚池,魚池邊一棵經年的老榆樹枝葉繁茂隱蔽了大半個院落,榆樹下有張藤製長椅,有點像貴妃椅,可以讓人舒舒服服地靠著背半躺在上麵。
蘇珊走過去試著坐上去躺下,果然很舒服,當下倦意襲來,也不顧冬日冷晴,雙手抱在胸前迷迷糊糊便入睡了。
雖是冬,但是暖陽斜照,她穿著棉袍倒也不覺得很冷。
大概兩刻鍾過後,在夢裏似乎聽到了一聲幽幽的歎息,她一睜開眼睛,手上便摸到了那披在自己身上厚厚的棉袍。
心念轉動正要做起來,忽然聽得腦後有人低聲製止道:“別動,好好躺著。頭發這般濕也敢倒下就睡,難道你真想得病不成?”李達航拿著巾布正一下一下地給她擦拭濕了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