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怡記得。”她苦著臉道。
“把肩膀縮回去。”柳條一下子招呼到她肩上,靜怡下意識地一閃身子,頭上的書啪的一聲掉到地上了,正伸手去撿,又是一下,手腕上頓時多了一道紅痕,火辣辣的痛。
“你是主,她們是仆,你掉了東西,自然是要讓奴婢們給你撿的,像你這樣走到外麵去不嫌丟了貝勒府的臉麵?”
佳月連忙過來撿起書放回靜怡頭頂。
“以前是顧念你本是佛門中人所以心存憐憫,隨意地讓你懂一些規矩就放過你了。可是如今一見你依舊頑劣……一直往前走,腳要走在同一直線上,身子不要搖晃……”
“目光漂移到哪裏去了?”
“下巴抬得那麼高,是看不起人嗎!”
“手,手不要那麼僵硬,像個木頭人似的!”
……
靜怡不知道自己這兩個時辰是怎麼過的,用晚飯時沒精打采地扒了幾口,隨便填了肚子便在晨光、彩霞的伺候下沐浴。
這回她不敢自己動手了,乖乖地讓她們兩個去張羅,溫熱的水漫過了她的肩,她舒服地輕哼一聲,閉上眼睛隻覺得渾身倦意襲來,擦幹身子換過衣服後,爬上大床,拉過被子一下子便睡著了。
多鐸回來時已經是夜半,晨光拿過他脫下的外袍,他坐到床沿,伸手抱過熟睡的靜怡,手指撫過她微微泛青的眼,問:“都傷到哪了?”
“肩上…還有腿……”
“把白玉膏拿來。”他伸手解開她的中衣衣結,拉下肩上的衣服,果然有密密的紅痕猙獰地映入眼簾,他接過晨光遞來的藥膏輕輕給她抹上。
忽如其來的清涼讓她眉頭一皺隨即又舒展開去,再掀起她的褲腿,亦是慘不忍睹的一片。
“忍一忍,就當是為了我。”他在她耳邊悄聲。
她側過臉,身子往他懷裏鑽了鑽,尋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睡得更沉了。
接下來,一連十,每雞鳴便要起床,走路的姿勢要正,行禮的姿態要美,發髻梳好還要插上累贅的玉釵,往臉上塗紅抹綠什麼的都不是最最恐怖的。
那本《女誡》要一字不漏地背下來,才是屬於她靜怡獨一無二的悲劇。
連日來她的腦袋都昏昏沉沉的,直到昨夜用飯時累得一直發呆走神,竟然把點綴盤子用的花瓣一口一口地吃掉,看得多鐸一臉黑線,二話不就把她扔到浴桶裏泡了一個時辰,然後撈起來直接扔床上去,勒令她明不過午時不許起來。
靜怡如獲大赦,感恩戴德地蒙頭大睡。
燭影搖曳,佳雪閣的花廳裏,劉夫人對多鐸:“貝勒爺可是覺得老身太嚴厲了?”
多鐸擺擺手,:“夫人外冷心熱,盡職盡責,本貝勒心存感激,並無異議。隻是鐵打的人也會累,且讓她歇一。”
“貝勒爺已經向禮部遞了婚書要晉六福晉為十五貝勒正福晉?”
多鐸點頭,“否則也不會千裏迢迢請夫人到盛京來。”
“六福晉雖然大有長進,但是禮部裏的人不好打點。那太監總管德公公,脾氣古怪,手下的幾個嬤嬤也是狠角色,有很多內命婦到了禮部受訓承戒的三日都戰戰兢兢苦不堪言,但那些是出自名門的閨秀,婦容婦德自是不在話下,就連琴棋書畫也是精熟於心,靜怡她連字都寫不端正,恐怕……”
“大清朝禮部管王公貴族婦人的訓誡考評,但並非是最終決策者,靜怡隻要能挨過這三日,大汗那裏我自然有辦法。”
“可是貝勒爺,六福晉她好像對此事一無所知,有時候總心不在焉。”
“本貝勒是故意不讓她知道的。”多鐸略一沉吟,“明的鹿湖雅會,你打點一下,她與本貝勒同往。”
“是。”劉夫人行禮退下,多鐸坐下,目光瞟到桌上靜怡扔下的繡得歪歪扭扭的帕子,不禁苦笑著搖頭。
清朝對貝勒們的正福晉要求是極為嚴格的,要是告訴了靜怡,恐怕隻會讓她害怕,讓她更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