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見李達航,讓他把人找到,護好。就說,請他賣本貝勒一個人情,活要見人,死……死要見屍。”
秋夜清冷,咳嗽讓他徹夜難寐,他索性披衣起坐,倚在床頭看窗前竹影搖動。
可惡的小尼姑,他想,真喜歡他為什麼一次又一次要逃走?
該死的逃了又跑回來表白,不是說自己是佛門中人嗎?怎麼能妄動愛恨癡怨?任是喜歡誰也不該喜歡他多鐸這個一手將她推入死地的人……
獨寵六福晉,不過是為了讓脂玉心傷,用她的傷心將阿敏引來,為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和置仇敵於地獄罷了。
多鐸啊多鐸,你從來就不是個好人,從來視人命如草芥,小尼姑你真是太好騙了,把阿敏看作好人,把我多鐸看作有情人……
多鐸幾乎要笑出聲來,可是當嘴角想要扯開一個笑的弧度時,心卻像被鑿開了一道裂縫一樣,酸澀痛楚隨著裂紋行遍全身,心頭明明很冷,但仍有熱燙的溫度存在於記憶之中,那是她跌落在他心頭的一滴淚,她第一次主動地不顧一切地抱著他時落下的淚。
把她趕出局,不過就是希望她能避過一劫,沒想到阿敏一如既往地下狠手,絕後患。
清晨,多鐸坐在床沿身上依然隻披著一件白色單衣,雪白的單衣襯著他的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高迎風站在他身前,一旁是端著藥碗的晨光,多鐸一陣咳嗽,擺擺手皺眉道:“本貝勒不是說了,不要再喝這苦兮兮的藥嗎?”
高迎風端過藥說:“貝勒爺,良藥苦口,況且久咳必然傷肺,你這病要是再拖下去,隻怕傷及肺腑。”
多鐸皺眉,一臉的厭煩,“哪來那麼囉嗦?難道本貝勒連喝不喝藥也要旁人指手畫腳?拿開,別讓我聞到那惡心的氣味!”他推開高迎風的手,翻身向裏側睡。
良久,忽聽得身後一聲輕淺的歎息,多鐸頓時像被針刺一般,翻過身來望著坐在床沿手拿藥碗的人。
“十五弟,三年不見,我還以為你什麼都變了。原來有些習慣,不管是三年,還是三十年都改不了的。正如,”他打開手裏的瓷罐,拿出一顆蜜餞遞到他的嘴邊,“一口苦藥一口蜜餞,以前給你喂藥,總得花掉我半個時辰的功夫。”
多鐸的視線迎上他的黑眸,像是被引入某種回憶之中,順從地咬住了那顆蜜餞,然後一口一口地嚼著。
阿敏舀一勺藥放到他嘴邊,多鐸毫無反應,隻是望著他手腕上那道粉紅色的傷疤發呆。
“張嘴。”阿敏明明是責備,卻帶著不難察覺的關切,微揚的嘴角也帶著笑意。
多鐸喝下藥,半晌,終究開口問了一句:“你的手腕的傷......是她弄的?”
阿敏一勺藥一顆蜜餞地交替喂著,很快的一碗藥便見了底,他苦笑著說:“已經不痛了。她也並不是有意的,你知道二哥的,為了她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又怎麼會在意這一點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