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安的胸口忽然發悶,如果這是演戲,那麼很好,他入戲了。
李達航請他們幾個到園子裏的小角亭一坐,他對靜怡說:“庶福晉都看見了,如今的蘇珊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而已,平時還算正常,可是一靜下來的時候往往可以枯坐半天,然後昨日發生的事情,今日便忘了。要是隨庶福晉到貝勒府,恐怕很困難。”
“野神醫也治不好嗎?”靜怡急切地問。
李達航苦笑搖頭,目光瞥了迪安一眼,“說是多年心病發作,藥物無法根治,庶福晉無須自責,她看似瀟灑,其實心裏早就千瘡百孔,如今這般忘了前事卻也是天真無憂,算是一種解脫吧。”
“那她的心上人呢,她總不會不記得吧?”迪安一臉惋惜地問。
李達航苦笑道:“怕是忘了,就算是親人也隻是模糊的有個概念。”他微微轉動眼眸麵向迪安歉意地說:“迪安公子都看見了,達航如今實在沒什麼心情辦喬遷之宴。”
迪安從懷裏取出一張銀票遞給李達航,道:“大人誤會了,前些時候大人購入的這宅子恰好是我瓜爾佳氏產業,下人無知也不上稟,如今方知道是大人要用,這銀票還請大人收回,這宅子就算是迪安感謝大人多年照顧送上的。”
李達航沒有接銀票,淡淡一笑道:“迪安公子何須客氣?這宅子本官私用,不敢要迪安公子慷慨解囊,更何況本官將要娶妻,新婚新居自然不好意思接受他人饋贈。”
“娶妻?”靜怡驚訝道。
迪安眼裏掠過一絲陰毒的怨恨,瞬即掩去,笑道:“恭喜大人,不知是誰家千金如此幸運?”
高迎風微微一笑道:“恭喜大人得嚐所願。"
李達航眼中浮起一股嘲意,“她病了,而令她思念成疾,以至病入膏肓深入魔障的人,卻抱著雙手作壁上觀,他難道不知道,無邊的沉溺是會死人的,更何況那人連掙紮都放棄了。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覺得情何以堪,迪安公子,你說那始作俑者的心怎麼就那麼狠?”
迪安嘴角的笑意淡去,“本以為李大人是明白人,不料說起話來這般令人費解,在下不知前因後果又怎敢妄自評論呢?”
李達航嘴角無端揚起一抹愉悅的笑意,看著迪安說:“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其實除了緣分,也是命數。”
迪安沒有發覺這一瞬間自己的眼神變得像刀鋒一樣冰冷銳利,他按捺住自己心底的那股殺意,輕笑兩聲,舉起茶杯說:”迪安以茶代酒先預祝李大人小登科。隻是蘇珊姑娘這般狀況,李大人可得了家中長輩首肯?”
李達航道:“迪安公子多慮了,家嚴一向對李達航聽之任之,更何況她一直在這裏與本官朝夕共處,禮節上的事情雖然不過是走個形式,但女兒家的名節還是要保護好的。”
“由此可見,大人是真心喜歡蘇珊姑娘,”高迎風笑道,“迪安公子,看來我們真要給大人準備好賀禮了。”
迪安勉強笑了笑,不置一詞,右手卻不自覺地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