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整整五年了。
孟芸蜷著身子,坐在發黃的床單上。
極瘦的腳踝上掛著特製的腳銬,稍一動,血就會順著倒刺往外滲。
她死死盯著兩米多高的氣窗,那大小最多通行一人,可要怎麼爬上去呢?
脖子仰累了,就低低地伏著看地。
真是可笑又可悲。
她是江城首富孟國忠的親生女兒,卻因是舞女肚子裏爬出來的,一直被視為孟家的恥辱。
本以為頂替長姐孟玉柔嫁給陸遠川,便會苦盡甘來,沒想到一生都被算計進去,被踐踏得沒個人樣。
這些年的怨和恨,已積滿了整顆心。
她確信善惡有報,所以她要長長久久的活下去,親眼看著長姐和陸遠川死在她前頭。
“吱呀”一聲,門開了。
烏黑鋥亮的皮鞋走近,孟芸抬起頭。
她永遠也忘不了這張棱角分明的臉,是陸遠川!
陸遠川提著醫藥箱,從裏麵拿出一根帶有藥劑的針管,向她走近。
“你要幹什麼?”她的聲音嘶啞,像是含著砂紙一般。
“你姐她心髒病住院了。”
孟芸笑得痛快,尖銳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屋內。
陸遠川臉色鐵青。
“她可是你親姐!”
“阿元還是你親兒子呢,你還不是一樣笑著送他上西天?”
孟芸毫不留情地反擊。
陸遠川冷冷瞥了孟芸一眼。
“陸元那是車禍沒救了,你姐不一樣,你的心髒和她可以配型,你的換給她。”
孟芸還以為被關在這天昏地暗的屋子裏七年已經是盡頭了,誰曾想竟要用她的心為長姐續命?
“陸遠川,孟玉柔,你們兩個給我聽清楚,我就是輪回六世,也要找到你們,絕對不會放你們!”
……
夜,無窮盡的黑。
孟芸睜開眼卻什麼都看不到,突然看到一束光,她向著光亮猛跑,跑了許久許久。
光越來越刺眼,她不得不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望著頭頂煙黑煙黑的房梁,她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對話聲。
屋門外。
招娣扒著頭瞧了瞧屋裏躺在火炕上一動不動的孟芸,小心翼翼問道:“娘,要不找王叔給孟兒看下吧?”
李桂花聽了女兒這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一聲。
“爹不要娘不養的臭丫頭,我給她一口飯吃就該謝天謝地了,還敢頂嘴!真該撕爛她的嘴!還吃飯,看看嘴爛掉怎麼吃!”
孟芸聽著聽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看了一眼周圍。
屋子裏灰突突的,基本沒什麼家具,就一條長凳,一個缺了腿的桌子,歪歪斜斜,還滿是布頭和針線。
一些泛黃的大報貼在牆上,上麵印著熟悉的臉。
報紙上的年份是19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