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千言帶著一肚子氣,找了很大一圈,竟然找不到這個章不敗,最後連問了好幾個士兵才在一個大鍋旁邊找到了他。
這位章師長戴幅黑邊大框眼鏡,文質彬彬,五六十歲,看上去像個老學究,穿一件灰撲撲的舊士兵服,正在從一口大鍋裏往外舀肉湯,依次分到士兵碗裏,瘦的像雞皮一樣的臉上樂嗬嗬的,不斷的說著:“吃好,喝好!”
薑千言心裏一動,從旁邊拿了一隻碗排在士兵後麵跟著領肉湯喝。
那章師長顯然近視的比較厲害,隻顧得彎腰舀湯沒有向薑千言望上一眼。
直到感到站在他麵前的人領了湯還不走,他才有些責備的怪問:“好了,喝去吧!難道你不夠喝?唉,供應緊張肉太少,每人隻能這麼一些。”
薑千言碗裏的湯離碗沿尚餘一寸,薑千言注意到這老頭的手異常穩定,舀了這麼多碗,如果將這些碗都放在一起,幾乎是一樣的平。
薑千言不語亦不動,章師長這才直起腰來,看了薑千言一眼立即就道:“你不是我們一零三八師的?你是什麼人?”
未等薑千言回答,他掃了一眼護在薑千言身後的衛兵,突然放下手中的鐵勺,深深的鞠了一躬:“不知總長大人駕到,未曾遠迎,還請海涵!”
這禮節、這話語活脫脫一個封建時代的老秀才。
“章師長,聽說你帶的部隊,一兵不折,一件武器也沒有丟失?”薑千言的語氣頗含譏諷,老秀才自然聽了出來,不住的連連咳嗽,咳嗽了半天才緩緩說道,“我認為這打仗啊,人是第一位的,隻要人活著,就有翻本的機會。現在敵人銳氣正盛,我軍經驗不足,實在是難以取勝啊!”
“難以取勝?恩,對,是難以取勝!光知道逃跑自然難以取勝!”薑千言絲毫臉麵都不留。
老秀才的臉色變了變,但瞬間即恢複了正常,陪笑道:“我們也是打了很多仗的。。。並不是一味的逃跑。”
“哼。。。”薑千言嘴角一彎,露出一股不信的譏笑。
仿佛為了給章師長的話做注腳,遠處突然騰起了一顆顆的碗口大的火球,接著傳來了“啾啾”的箭支劃破空氣的聲音。
薑千言的眉頭皺了皺,而章師長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很平靜的下達命令:“休息結束,立即向既定目標轉移!”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恰好讓士兵們聽到,像趕集一樣大聲喧嘩的士兵們動作迅速的簡直令人難以置信,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土,撥腳就走,一個挨著一個,一個跟著一個,迅速的彙成了一條洪流。
不少人還在邊走邊端著碗喝著裏麵的尚冒著熱氣的肉湯,幾個人說說笑笑,絲毫不以敵人將要打來為意。
對這一點,薑千言看得簡直是驚奇不已,別的師一聽到敵人來了,皆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個個麵目緊繃如臨大敵,哪敢隨意言笑?
而各級官員早在扯著大嗓門約束各自的部下。
而這老秀才哪是帶兵啊,簡直跟放羊差不多。
“總長,敵人就要來了,我們也走吧!”
“走?你就知道走,你想走到哪裏去?”薑千言有些惱怒的問。
“這裏,”老秀才拿出一張地圖在一個紅色圓圈上一點。
薑千言探過頭去一看,隻見那地圖上麵密密麻麻,上麵不少“叉叉圈圈杠杠”難以明白的符號,比自己製作的那幅敵我雙方的勢力圖還要複雜許多。
不過,對戰場形勢十分了解的薑千言還是看出來了,他退卻的那個地方距離這隻有幾十裏並不遠,也沒有什麼險要地形,但卻恰好與兩側的幾個師構成了犄角之勢,如果敵人硬要追擊的話,正好跳進了德輝軍的口袋。
薑千言心裏一動,看不出這個貌不驚人的老秀長竟然還有如此眼光。
而且,敵人追來了他絲毫不著急,顯然是早已經有了準備。
薑千言好奇心起,也想看看這個老秀才到底是怎麼做到打了敗仗卻不折一兵的,便默不作聲的上了地效飛車跟著章師長的部隊退卻。
章師長一路上都坐在他那輛半舊不新的地效飛車裏,不時伸出腦袋四處觀看,然後用筆在手裏的那幅地圖上點點畫畫,也不知寫些什麼。
忽然,老秀長示意幾個連隊停下,然後就地開始挖坑埋雷,建立狙擊陣地,設立魔法防護罩,建立偽裝。
老秀長在下麵親自指揮,手指指指點點,士兵們立即快速的行動,不大會兒的工夫,一個狙擊陣地便完成了,偽裝設立之後入整個地形溶為一體,從遠處一點也看不出這裏埋伏了數百人來。
陣地完成,老秀長又囑咐了幾句,這才繼續前行,而那些士兵們埋伏在陣地上,再也沒有一點言語,如果不是薑千言已經知道了,根本看不出他們的存在。
僅憑這個陣地,薑千言就在心中大讚:“這個老秀才不簡單哪!”
尤其讓薑千言感到佩服的是,他竟然將原本是最為簡陋低廉的地雷用的出神入化,那些布雷點令人作夢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