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予安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將手裏的籃子往她手裏一塞:“給你的。”說著,拿著那棒花便轉身走了,那一轉身的身影可真真是如仙人駕鶴,再來一股風吹起,更顯得道骨仙風。
路遙卻是盯住了他的耳朵,看著那已經蔓延至了耳側的那抹暈紅,笑得前赴後繼,特別開心。
路子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懵然。
明明自已也活生生的站在這裏,可為什麼他就有一種,就好像是偏生就有一把無形的刀,一根無形的線將他跟予安哥和他家遙遙劃分開了的感覺?
是他的錯覺嗎?
然而接下來,路子豪就發現,這一切根本不是他的錯覺!隻是那個無形的將他跟他們隔離開來的,不是刀,也不是線,而是某種看不見摸不著,但又不僅隔人,還隔音,十分厲害的屏障。
就好例如說,予安哥把那個籃子送給了她家遙遙,他從予安哥手裏去接,予安哥一不小心錯開了也就算了,可他正麵跟他家遙遙相對著,他伸手去拿,他家遙遙也像沒有看見一樣。
再例如說,他家遙遙把籃子打開,看到裏頭滿滿一籃子的豬肉幹,牛肉幹,還有各種果脯,她拿著果脯喂了予安哥,自已吃了香辣可口的牛肉幹,他張著嘴口水都要流一地了,結果她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把蓋子合上,小心翼翼的放回房裏去藏起來了。
再再例如說,予安哥剝了一碗蓮子,他剛剛洗了手過來,剛想著伸手去抓一把吃,結果手伸過去,眼看著都快要夠到了,一隻手橫過來,他就眼睜睜的看著原本近在咫尺的那碗蓮米與他擦手而過,直接到了他家遙遙跟前。
再再再例如說,他們倆個人說話的時候,談笑風聲,正好說到他也知道的地方,他跟著附和了一句,又問了他們,然而他們繼續的話題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還是繼續著他們之前的對話。
……
諸如此類的種種種種,都讓路子豪開始陷入了一種自我懷疑,自我反思的狀態。
莫非,他昨天其實不是吃撐了?而是撐死了?
現在的他其實已經不是他了,而是他的靈魂?
那早上的時候他明明跟他家遙遙聊了天的啊!
“啊,我知道了。”像是突然靈光一閃,路子豪一臉恍然大悟拍著大腿:“肯定是因為我昨天才死,是個新鬼,所以我其實是還不知道我已經死了的。”
“早上發生的那一切也不是事實,而是我自已想像出來的,現在的這一切才是真的。”他又覺得不太對勁:“那我幹嘛要想早上那麼一出啊?”
“難道是因為我比較懷念跟遙遙這樣閑話家常?或者是因為我是一個飽死鬼?”
“那也不對啊,那昨天遙遙還讓我處理了那個湯圓粒子的事呢,我忙到好晚的時候,那時候肚子都餓了……”
“等等,飽死鬼會不會因為吃得太撐了,所以會因此而想念自已餓肚子的時候,但是因為狀態不允許,所以因為過於懷念,在自已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幻想出一種活靈活現的場景,以此來滿足自已的執念,完成自已的願望?”
“那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如果連那個湯圓粒子的事情都是假的的話……”路子豪想了想,忽地眼睛睜大,一臉不可置信,說不上來是悲傷還是難過的表情:“那我是不是在羊肉湯店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路子豪坐在那裏已經就著這個問題開始了一場格外認真的思考,根本沒注意到一邊來收拾蓮子的夏晚那一張因著他的話而變幻萬千的臉。
腦子裏在接受了自已想出來的那個設定之後,又將自已死後的場景過了一遍,於是乎,對於自已可能已經‘死’了,並且還是‘撐死’的的路家孫二少爺,四十五度角很是憂傷的望天,又一臉傷感的垂頭,摸著自已不複‘死’之時那般鼓脹脹,而是空癟癟的肚子,很是難過:“那我還能不能吃到鹵味啊?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連麵該放些什麼,怎麼拌都想好了,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給遙遙報個夢啊?讓她買碗放在我的貢桌上也好啊……”
“我應該是還沒有入土的吧?”
一臉一言難盡的夏晚在聽到路子豪嘀嘀咕咕說出口的最後一句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終於是如泰山崩塌,噠噠噠的邁著腿就跑了。
“小,小姐,孫,孫二少爺他,他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