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街的一處廢棄的庭院裏來了個女人,年輕漂亮,妖媚中又帶著股傲寒。自打她來,便引得文人墨客、地痞流氓一陣唏噓。
林敏,字一則,無號,東大街興源絲行老板的三子,他老爹一門心思希望家裏能出個狀元,好光耀門楣,誰知道這小子把一門心思都用到花街柳巷中了。林敏可沒這覺悟,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風流倜儻、瀟灑不羈,可,這不都是用來撩妹的嘛。
“人生如夢,無關乎錢財、地位、名利。”也正因為如此,在一次茶話會上,他和弘基一見如故。
他不僅去,而且常去,跟女人聊的快感是男人不能比的。但毫無例外,一則從未在此留宿,不是不想,是她不許。女子常著白紗,但一則卻覺得她裹了層厚厚的偽裝,相識這麼久,也隻知道女子名叫恩綽,她的貼身丫頭叫筱雨。
恩綽,很奇怪的名字。
這日,一則晃過來,遠遠的便看見門前停了輛馬車,車夫在邊上。一則讓跟著的仆人笛子過去向看看是哪家的,自己轉身進了旁邊茶館,邊喝茶邊問小二。
“那車停多久了?”
“剛來——”夥計邊道茶邊說。
“看清什麼人了嗎?”一則把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手指一彈,推到夥計麵前。
“矮胖子,又矮又圓,還油乎乎的,”夥計的形容讓一則笑出了聲。恩綽的表情想來……她沒有表情,除了笑……
大概一杯茶的功夫,喬大爺晃著一身肉出來了,送出來的是筱雨。看著他們馬車在拐角處消失,一則才起身過去。還未到亭子處,就已聽到琴聲,懸漫、無奈又夾雜著傷感,她抬頭看看他,笑了,一如既往。
“站著幹什麼?”恩綽問道。
“我可不想沾上汙濁氣,”一則有點賭氣,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在偏房裏見的,”恩綽若有似無的說道,指尖仍掛在琴弦上。
一則掩飾不住心底的笑意,在凳子上坐下。
“剛那人誰呀?”
“你不想知道的那類人。”
“但我還是問了。”
恩綽不語,筱雨這時候奉上了茶就退到一邊了。
“有心事?”
一則的臉色仍舊陰沉,半晌才搖搖頭。彼此之間,心知肚明,多說無益。
恩綽的琴藝很好,一則自歎不如。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偶爾說一兩句話。
“隻是這麼安靜的坐著,也有滿滿的幸福感,”一則這麼想著,轉念又想到,“恩綽的心裏也會這麼覺得嗎?”
天色漸暗,一則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從凳子上挪到亭子的橫欄上,又挪回來,來來回回,也不嫌累。
恩綽隻看著,麵上掛著一絲淺笑,並不言語。
她起身,看著亭外的景色,淡然說道,“春去春來,花謝花開,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同。”
“今天,我不想走了,”他直直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聲音。
“我叫筱雨收拾客房。”
“我想睡在你旁邊,”一則驚訝於自己的聲音,似水般的柔情,從來不想在花叢中駐足的他,平生第一次有了想安定的念頭。他對恩綽,不在是逢場作戲下滿足生理需求,而是骨子裏的占有,每一寸的牢牢占有。
“我叫筱雨收拾臥榻,”她不驚不亂。
一則撇嘴苦笑了一下,看向落日的餘暉,起身去了……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筱雨想說什麼,被恩綽抬手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