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上裂開一條細縫,縫裏鑽出幾根枯藤。藤條倚樹而存,盤繞而升,又在枝幹間垂落,隨風飄動。
一位衣衫破碎的小孩站在樹邊,麵朝北方,抬頭仰望,目光中充滿了迷茫。
他叫易天,從地球穿越而來,附身於南山小童體內,聽聞山外有眾神護佑世人,便孤身一人離開大山,一路北行。
他尋找神明並非是為了尋求庇護,而僅僅是想從對方身上求得回家之法。
這世間,芸芸眾生渺小孱弱,唯信神者可得通天之力,斬魔鎮妖,立於巔峰。與此相對,神亦需要世人信仰,問鼎至高尊位。
這是一片戰亂頻繁、神教遍布的慘烈世界。光明與黑暗相依相生,難言對錯。
易天走出的南山,正是大陸邊緣地帶的一處偏遠山脈。此處人口稀少,無神國更無大教,隻有眾多缺乏信仰的部落零星分布。
“我已出山兩天,見到不少人家。他們都不信神,卻說這附近有一個叫神教的勢力,不知是真是假。”易天久久佇立,雙眉微皺,細細思索。
東方的太陽染紅了天邊的雲,光華照到古殿上,透過枯葉間,映入藤條裏,泛出時間的斑駁與歲月的滄桑。
“看這遺址也有些年頭了,不知它們的前身是什麼。”易天歎息一聲,收拾好隨身的物品,繼續向北方走去。
他所附身之人是孤兒,無父無母,自小被山野樵夫養大。養父去世後,便一個人在山中生存,行為舉止與野獸無異。易天靈魂的寄入,反倒賜予了他一絲靈性。
行走在碎石古道上,聽枯葉哢哢作響,易天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安寧。半日後,他覺得累了,就找了一塊石頭坐上去,拿出身上的野果啃了起來。
恰巧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三名身披黑甲手持長刀的騎兵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那騎兵裝備稍顯簡陋,但極具氣勢。銀色鏈條銜接的鋼刀上沾著血跡,在跑動中泛著寒光,錚錚作響。馬上的士兵麵色猙獰,一見到易天,就氣勢洶洶地直衝而來。
易天趕忙扔開手中的野果,向遠處逃跑。但奈何他的速度太慢,僅僅十多秒就被對方追上了。
“給我停下,再跑宰了你。”領頭人一彎手肘,鋒利的鋼刀便破開空氣,“嗡”地一聲橫在了他的麵前。
易天一個踉蹌,趕忙止住腳步,雙手高舉蹲在地上,大喊:“別殺我!別殺我!”
他不怕死,但他更想活下去。
“哼!”那人冷哼一聲,翻身下馬,走到易天的麵前,提起他的手捏了兩下,麵目不由一變。
“怎麼樣?”身後一人問。
“資質極佳!”這人深呼一口氣,一把提起易天回到了馬上,轉身道,“回去!”
“不要再找了嗎?”另外幾人全都吃驚。
“不必,就他夠了。”
對方力量極大,耐力也很恐怖,青筋暴起的巨手抓得死死的,讓人無力反抗。那人坐在馬上兩個小時都沒什麼不適,反將易天顛得忍不住要吐。
大約傍晚時分,一處宏大的建築群出現在了視野中。
建築用參天古木和潔白之玉共同建造,其中碧綠之藤盤繞,綠葉成片,生機盎然。中央的環形建築直徑達千米,通體銀灰色,磅礴大氣,蘊含著一絲神聖的氣息。
越是接近建築群,就越能感受到一陣莫名的威壓。
在那建築圍起的邊緣,站立著幾位身披白袍的男女。他們一見騎兵們到來,紛紛彎腰行禮。
抓著易天的騎兵沒有理會這些人,直接從他們身邊衝了進去。
中心的建築傳出了鍾聲,浩大激蕩,與心神共鳴,覆蓋了方圓幾裏地。
騎兵們在那附近下了馬,拉著易天的手,快步踏上了長達千級的樓梯,進入了建築內部。
那裏麵是一個巨大的廣場,銀色的地板如同光滑的鏡子,占據了每一處角落。盡頭處,一尊百米高的黑色雕像威嚴站立,一手握著藤條,一手覆蓋胸口。
整個場上,密密麻麻身披白袍的人趴在兩旁,麵對著雕像,將頭壓在冰冷的地麵上,默默地念著什麼。
場上繚繞著神聖的禱告聲。
三騎兵拉著易天走到最裏麵的高台前,下跪道:“教皇大人,神所需之聖體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