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十幾分鍾裏,老廠長很是回憶了一番自己的光榮曆史,最後他丟下一句話,讓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的趙成材徹底絕望了。
“我雖然是老廠長,在工人麵前說話有一定的權威性,但拆工廠畢竟是大事兒,真把他們逼急了,他們是不可能把我這個老廠長放在眼裏的。”
“要不這樣吧……”意識到這個問題的複雜性和困難性之後,趙成材不再急於求成,而是決定曲線救國,一點一點把這些老古董的傳統觀念給扭轉過來。
“您能不能把幾個說話有份量、有威嚴的老爺子們都聚過來,我跟他們聊,如果他們還是說不通,我就閉口不再提這事兒。”趙成材說道。
“呃……”老廠長猶豫片刻,不確定的問道,“我隻需要把他們都聚過來是吧?”
“對,遊說工作主要由我來做,您隻需要把人聚過來。”趙成材笑道。
“行,我這就去打電話,時間暫定明天上午吧?”
“可以。”趙成材點頭道。
在老廠長給他的老友們聯係開會的同時,趙成材也接到了黃立勝的電話,說老廠長最喜歡喝的那一款酒找到了,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一個喜歡收藏白酒的人那裏高價搞過來的。
“一瓶要一千二,都特麼快趕上茅台的價格了。”黃立勝在電話裏一個勁兒的抱怨,要放在之前,他壓根兒就看不上這幾千塊錢,但現在不同了,現在他必須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你搞了幾瓶過來?”趙成材問道。
“兩瓶。”黃立勝實話實說。
“那個藏家手裏有幾瓶?”趙成材又問道。
“他有足足一整箱呢。”黃立勝回道。
“那就都買過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要想做成大事,別在意這點兒小錢。”趙成材說道。
“呃……靠不靠普啊?我看那個老頭兒不像是能辦事兒的人。”黃立勝不確定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反正現在又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趙成材回道。
當天下午,黃立勝就搬著一整箱陳釀白酒,吭哧吭哧的來到了老廠長的家裏。
起初老廠長堅決不要,嘴裏嘟囔著什麼“無功不受祿”之類的話,但當趙成材擰開酒瓶蓋,裏麵的酒香肆意飄散時,老廠長原本就脆弱的理智瞬間被濃烈的酒香給瓦解了。
當天晚上,一老兩少三個人,就坐在滿是花香和蟲鳴的小院子裏,好好的喝了一頓酒。
趙成材一直都覺得自己的酒量很不錯,但麵對老廠長這種幾十年的酒蟲,他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
趙成材隻依稀記得三個人一直喝到淩晨兩點多,至於具體喝了幾瓶酒,他已經記不清楚了。
最後還是趙成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多次拒絕了老廠長讓他們留宿的要求後,拽著黃立勝走了。
當晚,兩個人沒有走太遠,就在二廠附近找了個快捷酒店。
回到房間後,趙成材甚至連外套都沒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趙成材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給震醒了。他艱難的睜開眼睛,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老廠長打過來的。
“喂……”
“哎呀,小夥子,你的電話總算是打通了。”老廠長的語氣很是焦慮,“趕緊過來吧,人早就到齊了,就等你倆了。”
“哦哦,好,我這就過去。”趙成材的酒勁兒一下子退了大半,他匆忙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床上用力搖醒黃立勝,然後走到洗手間直接用涼水衝了衝腦袋。
“哎呀,昨晚就不應該喝那麼多酒的。”黃立勝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抱怨。
“你不把他喝美了,他今天會幫咱倆說話?”趙成材笑道,他看似狀態不錯,其實此刻也在強撐著,胃裏翻江倒海不說,還頭疼的厲害。
“你的意思是……他站在咱們這一邊?不應該啊,他至少也是保持中立啊?”黃立勝詫異道。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老話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趙成材笑道,“這老頭兒喝了咱們那麼多瓶酒,肯定會在潛意識裏幫咱倆說話的。”
“那萬一他是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呢?”
“那就隻能自認倒黴了。”趙成材聳聳肩膀。
路上買了個麵包和兩袋酸奶,趙成材跟黃立勝一邊往二廠趕路,一邊不忘狼吞虎咽的往嘴裏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上午的這場談判將會異常的艱難,所以這個時候必須抓住一切機會補充體力,免得到時候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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