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著臉皮回老家,承認自己在湯州待不下去了?
這個想法剛一冒頭,楊貞貞就能想起接下來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生活。且不說她回去之後要麵對七大姑八大姨的冷嘲熱諷,以及弟弟那身為一個男人可憐的優越感,光是父母那一關就十分的難熬。
父母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給她說一門親事,然後兩個人以最快的速度結婚,以最快的速度要孩子,然後她就開始過那種深陷婆媳之爭,整日裏看娃、做家務、跟其他人一起坐在大樹下嚼舌根的枯燥生活。如果她未來的丈夫還有chu女情節,那她的日子將會更加不好過。
一想到這兒,楊貞貞就感覺頭皮發麻,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是她最最抗拒的,也是她當初執意要逃離自己所在小村子的根本動力,自己如果在外麵混不下去,回去了,那將來她的孩子呢?是不是又要重複著自己的老路?背井離鄉,來到湯州,在受人白眼的同時,做著最低級、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拿著微薄的甚至有辱為人尊嚴的底薪?
對麵的那個男人估計是看出了楊貞貞心頭的顧慮,他緩慢而又堅定的從兜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打開之後,將袋子裏的東西盡數倒在了桌子上。
隨著一摞接一摞的百元大鈔飛速落下,楊貞貞感覺自己的心差點停止了跳動。
“隻要你願意,這筆錢就當做你的辛苦費。而且我可以托關係直接把你送進戒毒所,你還這麼年輕,人生的道路不應該止步於此。”那個男人笑道。
其實,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麼,楊貞貞過耳即忘,真正讓她記在心裏的隻有一句話——隻要你願意,這筆錢就當做你的辛苦費。
要知道,這可是五萬,足足五萬啊!
自己在湯州打拚了這麼多年,也才勉強攢下了不到六萬塊錢,就這還被父母拿去救濟她那不爭取的弟弟了。
自己如果拿了這筆錢,是不是就可以開始一個新的人生了?或者幹脆換一個城市?聽說南方的經濟比較發達,隻要肯吃苦,能大把的賺錢,那要不要去南方城市碰碰運氣?
楊貞貞越想越興奮,甚至已經開始忍不住憧憬之後的美好生活。
其實,跟著蔣申吸毒的這段時間,她也漸漸意識到了,毒品隻能帶來短暫的快感,在快感消退之後,就是更為漫長也更為難熬的空虛和難受。
想到這兒,楊貞貞忍不住伸出手去拿錢,但卻被那個男人及時製止了。
“先告訴我你的選擇。”吳大柱說道,這句話一經出口,吳大柱就後悔不已。因為剛才楊貞貞相當於已經用實際行動做出了選擇,但自己非要腦子一熱,多問了一句,這相當於又給了楊貞貞一次選擇的機會。
“我……”FěìSUZw·
事實證明,因為一個不經意的多嘴,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楊貞貞猶豫片刻,最終縮回了手,說道,“我先打個電話。”
“打給誰?”吳大柱下意識的問道,他此刻隻能逼著自己強裝鎮定,其實心裏早就有想抽死自己的衝動了。
“打給蔣申。”楊貞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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