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多,遲暖醒了過來。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隻有懷中的顧寧姿，從氣息到體溫，都是她刻骨銘心地熟悉。
過了零點，現在已經是大年三十了，她們在顧寧姿母親生前常來的溫泉別館迎接新年。
萬俱靜,仿佛能聽見窗外的雪，一層層鋪落地麵。
遲暖伸手，黑暗中輕觸顧寧姿的臉。這大半年裏,顧寧姿丟失的記憶恢複得七七八八，她們對彼此的愛意與依戀，與日俱增。
顧寧姿也睡得不沉,臉上麻癢的感覺讓她很快蘇醒過來。她握住遲暖的手,聲音裏帶著慵懶的困意：“醒了？”
遲暖輕聲道：“昨在姐姐家，你爸爸……”
顧妙言得知她們三人到了北方，盛情邀請她們去家中聚。顧寧姿的父親也在,隻是父女倆樓上樓下,並沒有碰麵。
沒到用餐時間,顧寧姿就帶著遲暖和梧桐離開了。
這時候提起,顧寧姿以為遲暖是對不被認可感到沮喪難眠，抓著她的指尖輕輕啄吻,安慰：“不用介意這個。”
遲暖沒有介意，比起多年前雷厲風行拆散她們的手段，此時能夠相安無事地共處一室,已經意義非凡。顧寧姿的父親表麵上好像不願意見她們，但其實已經做出了無聲的讓步。
遲暖發自內心地：“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顧寧姿睜開眼睛，兩人對視了片刻，她問遲暖：“泡溫泉嗎？”
遲暖：“現在？”
顧寧姿：“泡完再睡能舒服點。”
遲暖依言起身，顧寧姿先去隔壁房間看梧桐，借著窗外的雪色，她進去給他拉好了蓋被。
屋子裏沒有開燈，外麵的色似明非明。打開通往後院的門，她們牽著手走在石徑上。雪勢了，隻是零落的細雪。不過原本蒼蒼鬱鬱的遠山，一夜間換上了新的麵貌。
銀裝素裹。
然溫泉占地很廣，池麵熱氣縈繞，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
泡在溫泉水中，渾身都是暖的。細雪落在水麵上，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顧寧姿泡了會兒，裹起浴袍坐去池邊喝水。遲暖也覺得渴，趴在顧寧姿腿上，仰臉道：“給我喝點兒。”
樣子像極了撒嬌求抱抱的貓。
顧寧姿把杯子給她。
遲暖去接，誰知顧寧姿半途改道，笑著把杯子藏去自己身後。
“……”遲暖好笑道：“幹嘛……我也要喝啊。”
顧寧姿撐著池子邊沿，低頭吻她。
遲暖眨了眨眼，有一朵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在這個冰雪世界裏，顧寧姿的吻卻那麼炙熱。
唇舌交纏，甜蜜的吻過了好久才結束。遲暖換了口氣，臉紅紅地轉動一直揚起的脖子緩解僵麻感，聲嘀咕：“原來不是要給我喂水……”
顧寧姿：“你希望我這樣？”
遲暖：“……”
顧寧姿拿出水杯，喝了一口，脫下浴袍重新泡入溫泉。
有水珠沿著顧寧姿的臉頰往下滑，水麵與她赤裸的胸口齊平。她勾起遲暖的下巴湊上來，兩人都笑了。
太陽還未升起，細雪初歇。
遲暖急促而壓抑地低吟。溫熱的水加速了血液流淌，心動的感覺成倍遞增。她抵著池壁，緊緊攀住顧寧姿的肩，她對她溫柔地纏磨，讓她熱得快要融化了。
快感堆積了太多，她幾乎承受不住。
顧寧姿輕咬她緋紅的耳垂：“不用忍，這裏不會有人來。”
……
午後，她們帶著梧桐一起去超市買團年飯需要用到的食材。
按照北方習俗，要吃餃子。遲暖推著推車在超市裏轉悠，經過糖果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糖了。
那些她苦澀時尋求的心理慰藉，自從和顧寧姿在一起後，就再也沒有派上用場的機會。
眼神柔軟地轉過頭，顧寧姿和梧桐落在後麵，梧桐抱著一副超大的拚圖，開心地問顧寧姿：“顧阿姨，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再去豆豆姐姐家玩？”
毛豆豆比梧桐大近一歲，梧桐昨去她家做客，她很有姐姐風範地帶著他到處玩。離開時，梧桐看上去很依依不舍。
“豆豆姐姐很好的，還有她外公，外公下圍棋也好厲害喔，我和豆豆姐姐聯手都贏不了他。”
遲暖一怔，梧桐見到顧寧姿的父親了？還一起下了圍棋？
梧桐扛著拚圖把它放進推車，興高采烈地比劃著：“外公的貓又胖又懶懶的，我們下圍棋的時候啊，它一直趴在棋盤邊。我偷偷摸它胡子，它也不生氣，就是搖搖尾巴，很好玩。外公它不是懶，是年紀大啦，就不愛動了。”
遲暖和顧寧姿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