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算了。不過我也正在查到底是誰指使記者做這件事情。我能懷疑的人不多,重點就是你。譚光凱,如果我發現是你背後做的手腳……這個事情,絕不會讓你舒舒服服過去。”
譚光凱咽了一口唾沫,猶豫了一下,聲音放低了一些說道:“怎麼會……”
“有些虧,我吃了,絕不會善罷甘休!”
“好,那我……”
譚光凱還沒說完,劉廷就啪的一聲把電話重重掛了。譚光凱吃了一個癟,拿起桌上照片,看著自己秘書和劉廷那張在一起的照片,秘書的臉模模糊糊,但還是能看清秘書帶著笑臉,模模糊糊的五官也極完美,深色的嘴唇,帶著波浪的卷發,正在轉頭看著劉廷背影笑,笑的好像很開心。
這個小娘們當上自己秘書後,從來每對自己笑過!劉廷……看我們誰,能笑到最後!
一個小時後,劉廷重新坐車回到天津市內。
之前劉廷的人到了後,將鎮子政府辦公樓前後圍死。然後辦公樓裏麵的人都被劉廷叫出來,劉廷介紹了自己身份後,一個一個命令他們留下自己的良民證號,家庭地址,家庭成員的關係姓名和住址。這是一種威脅,讓他們所有人對今天事情,對知道自己是照片上那個人這個秘密必須封口的威脅!
保長不敢得罪劉廷,始終陪著笑臉。劉廷做完事情後,就離開鎮子。
劉廷使用恐嚇手段壓迫鎮子政府人的手段,秘書看了感覺好興奮。劉廷耍威風不講理時候,那種陰沉的表情,那種權勢感,不怒自威,對方大氣不敢出的服從和恐懼,那種好帥的感覺,好迷人。
回到城內路過第一個郵電局的時候,劉廷下車給總部打電話,問那個胖子的屍體是否找到了,總部的人說找屍體的人還沒回來,然後又告訴劉廷南京中統又打來電話,讓劉廷趕快交代天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劉廷感到胸口發堵。在外麵沒法打電話到南京。怎麼交代相關情況也是麻煩事情。這次自己,可能要倒大黴。
劉廷掛了電話,上車繼續往總部去。到了相隔總部一個街口的地方,劉廷看到遠處總部門口密密麻麻的記者圍著,命令司機停車,自己下車。
秘書看到了也要下車,劉廷攔住了秘書,說:“你畢竟是譚光凱的人,有事情我們電話聯係吧。”然後吩咐後麵的下屬,“把這位小姐送回巡捕房,注意安全。”
秘書看著劉廷,也不反對,也不生氣,笑眯眯的,然後順從的上了車,車子發動,走了。
劉廷繞過街口,向總部後門走去,那裏記者少了一些,仍然立即圍住劉廷,拍照,高聲問案件進展。前門的記者看到,一大幫人急急忙忙也向這邊跑過來。
劉廷低著頭前行,不發一言。旁邊下屬驅趕記者,擠開一條通道。劉廷快步走進後門,後麵記者仍在叫喊,但都被下屬擋在門外。
劉廷加快腳步轉身進樓,上了二樓自己辦公室,立即拿起話筒,對接線員說接337密線,過了一陣電話通了,劉廷:“鄭局。我是劉廷。”
對方是劉廷的直管上級,中統行動局局長鄭岩,立即高聲訓斥道:“天津他媽的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給我解釋!”
劉廷說道:“是一場誤會。”
“什麼誤會!劉廷!你是不是幹夠了!”
劉廷解釋了一下發生的情況,沒有說照片和報紙報道的事情。鄭局在電話另一端一言不發,等劉廷把情況說完,說道:“陳老板(陳立夫,中統最高長官)今早對我大發雷霆……我這次可他媽被你坑死了!天津本來各方勢力就魚龍混雜,法國人最大,但現在日本人也虎視眈眈,軍統那邊也不消停,我們中統在那邊有多大影響力你心裏不清楚嗎?!”
“……是……長官。”
“我要你立即做一份報告給我,必要的話要飛到南京當麵向高層彙報。我現在就去見陳老板,他在等我。一會我彙報出來,要是立即給你撤職的處分,你也別怪我!”
“是……鄭……”劉廷剛說到這裏,還沒把話說完,就聽到電話啪的一聲傳來粗暴的掛斷聲,然後是忙音。劉廷拿著聽筒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呆……
譚光凱,你他媽的……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急匆匆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大,到了門口停住,敲門聲響起:咚咚咚。
“進來。”劉廷皺著眉頭說道,同時把話筒掛上。
門被推開,三個穿著便裝戴著圓邊帽的下屬一起走了進來,都把帽子拿在手上,滿臉諂笑。中間一個人上前一步說道:“老板,我們去南城那邊了……”
“肩膀受傷的屍體找到了?”
三個人聽到劉廷提問,一起低頭,中間一個人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說道:“沒,沒找到。”
“沒找到?這麼點事也做不好!?”
“那裏魚龍混雜,情況複雜,我們按照線人指的地點去了,地麵確實有血跡,屍體應該真被拋棄在那裏過,但現在屍體就是不見了。”
“沒用的東西!怎麼不原地去找?”劉廷大罵道。
“我們,我們就三個人,到那裏做事情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
“……”三個人都不說話,低頭。
劉廷想了想,說道:“處裏現在還有多少人?”
“……除了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還有十來個兄弟在這裏。”
“你下去,把所有人都帶著,立即去南城。給我把那裏翻個底朝天,也要給我把屍體找出來!”
“是!”
半個小時後,中統五輛車子,十五個人,浩浩蕩蕩開到了城南。
那三個人之前來過的下屬在第一輛車子裏領路,到達後,五輛車子停下。眾人下車。
有人過來,給第二輛車子後座上的劉廷開門。劉廷下車,看周圍情況。這裏全都是破磚瓦樓和窩棚搭建的秘密麻麻的貧民住處。地麵汙水橫流,空氣中一股熏人的臭西瓜味。
他們停車的地方是一個小廣場,大樹下和屋旁牆角陰涼地方好多擺攤賣菜的。
來往的人都穿的破破爛爛,身上臉上肮髒。遠處有幾個抽煙帶著破布帽的人蹲在地上,看到劉廷他們下車,其中一個人給另一個人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都狠狠把煙頭丟掉,轉身向巷子裏跑去。
劉廷下屬看到那兩個人跑走,立即問劉廷是否追上去。劉廷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兩個人一組,把這裏四個路口全都堵上,其他人一個屋一個屋給我搜。”
劉廷剛說到這裏,看到遠處那兩個報信的人跑走的方向,浩浩蕩蕩來了一大幫人,大概三十多人。都穿的破破爛爛,隻有領頭一個人穿著銀色真絲外卦,帶著圓邊帽子,臉上橫肉。
那些人眼睛死盯著劉廷他們,麵露凶相。劉廷他們的人也都聚攏起來,朝向那些人。
滿臉橫肉的人走到劉廷近前,腦袋歪著,看著劉廷,三角眼上下打量劉廷,然後突然把拳頭抱起來,高聲說道:“敢問兄弟,哪條道上的?到這裏帶這麼多人,是做什麼?”
劉廷說道:“中統天津處。”
“中統?”那個胖子愣了一下,看劉廷麵皮白淨,麵色陰沉,身上是帶著特務機構高官那種陰森感覺,咬了一下嘴唇沒有說話。後麵的人氣焰也立即下去了一些。
劉廷有些輕蔑的口氣問:“你們是什麼人?”
胖子再次抬手抱拳道:“在下是這一片看家護院的,大家都給我點薄麵,叫我小老虎。”
“小老虎?沒聽過。”
“那是您……”
小老虎剛說到這裏,劉廷已經不耐煩回頭對身後下屬說道:“剛才分配給你們任務都沒聽到嗎?還不快動彈?”
後麵人立即都答應了,分散開向各個方向走去。
有下屬故意從小老虎領著那幫人中間穿過,打他們麵子,那些人也不敢阻攔。
小老虎回頭看劉廷下屬四散走開,臉上露出不滿神色,回頭對劉廷說道:“這位長官,好歹這裏也是我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們要幹什麼,好歹也跟兄弟我打個招呼……就這麼闖進去,要是有什麼衝突……”
“你算什麼狗東西!滾!”劉廷不耐煩說道。一個地方上的流氓頭子也他媽這麼多事,還要和他們打招呼。
劉廷轉身想要離開,突然身後響起車喇叭聲。一輛車在人群中速度有些快,不停向劉婷她們方向開來。
劉廷和小老虎等人一起回頭看去,看到是一輛林肯開過來,一直開到劉廷麵前車子才停下。廣場泥土地激揚起灰塵。
發動機熄火,過了幾秒鍾,車門被推開,一個女孩,穿著黑色的高跟皮鞋,淡灰色的背帶褲,帶著鴨舌帽,帽子壓著長波浪卷的頭發,抹著眼線眉毛口紅,是譚光凱那個秘書。
秘書和這裏破爛的環境反差太大,這裏完全是各種惡心男人廝混的世界,突然出來這麼個美女,眾人都呆呆有些興奮的盯著。
秘書發現眾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有些不適應,但也很受用,低著頭,帶著笑容,關上車門,徑直走到劉廷身旁,說道:“我來了。”
“你怎麼來了?不是給你送到巡捕房去了嗎?”
“我沒進去,直接找了個黃包車送我回家,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然後就趕快來這裏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哦……”秘書沒說話,隻是笑了一下,回避問題說道,“不歡迎我啊?”
“……”劉廷皺了一下眉頭。回頭,發現那個小老虎後退了幾步,盯著自己,在和身旁的人低聲說話。
“你放心,我已經決定了,中統更好玩,比巡捕房好玩,我晚上就給譚光凱打電話,從巡捕房辭職,然後到你們中統來,做個女特務。”
劉廷聽到這裏,忍不住一笑,回頭再看那個小老虎,臉上帶著鬼鬼祟祟的表情走開了。其他那些跟著他的人也都四散走開。
劉廷眼角一跳,連忙向小老虎走的方向跟去。秘書看到了,連忙跟住劉廷。
小老虎步子很快,向東倒西歪的破房子小巷裏走了幾個街口,突然轉了方向,人影閃到了一棟破房子後麵。劉廷連忙加快腳步跟過去,看到小老虎還在往前走,剛走了幾步突然又轉向左,人影又不見了。
劉廷心叫不好,連忙再跟過去,立即發現左邊的通道空蕩蕩的,沒有小老虎的痕跡。劉廷連忙往前快走幾步,看前麵破房子中間的小路口,四麵都看不到小老虎。
他媽的!可能要麻煩,會不會是個陷阱?!
劉廷想到這裏,立即去摸腋下槍套裏的手槍,同時回頭去看秘書,卻發現秘書……不見了!
劉廷立時一身冷汗流出來,心髒猛地一跳,連忙回頭向來路跑去,拐過一個街角,發現來路也空蕩蕩沒有人影。他媽的著了這些人的道!這裏三教九流,鴉片窯子鋪賭館,這是要大事不好!
劉廷立即想開口喊秘書,發現自己到了現在,連秘書的名字都不知道!太窩囊!
自己先返回去廣場,找人,再調集人手,他媽的!如果有必要的話,就把這裏翻個底朝天!
劉廷想到這裏,抬腿就向前跑,剛跑了幾步,突然聽到自己右後方突然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女人喊叫聲!
是秘書的聲音!劉廷回頭,看聲音發出的方向,是後麵哪一間破屋裏麵。劉廷連忙抬腿向那邊跑去,繞過一間屋子,看到後麵一間屋子院門敞開著,劉廷走了進去。
小老虎躲在角落裏看著劉廷追近,追丟了自己,又折返回去,鬆了一口氣。但還不放心,又悄悄跟了上去。等到聽到那個女人喊聲,小老虎也很意外,再看聲音來源,他媽的!運氣太差!壞了!
劉廷進了那個院子,院子裏地麵是鬆軟的土地,土地上布著密密麻麻的各種腳印,還有不少沒有穿鞋光著腳的印痕。這裏聚集過好多人……
劉廷再往前走,一個荒廢的馬棚,架子還支撐著,上麵的擋雨布還掛著幾條,破著大口子,風一吹來隨風搖擺。
擋雨布前,橫木架子上掛著兩塊方形的紅布,每塊紅布上分別用白布條拚著一個字,第一個字在橫木架子中間偏左的位置,拚的是個“人”字。第二塊紅布在最右邊位置,上麵的字是個“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