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繼明的車行駛在暴雨傾盆的馬路上,雨水正在凶猛地衝刷著他汽車的擋風玻璃。這在陳繼明的心裏認為,眼下這條堵車的路大概就像一條爬滿蟑螂的水渠,一旦大雨傾來,司機們剩下的就隻有焦灼和無可奈何了。沒準兒過上幾個年頭,這城市也會被‘汙染’誰又能說得準呢!
雨聲把汽車裏襯得格外的安靜。廣播裏女播報員泰然自若地播報著橙色暴雨預警的消息,播完天氣緊接著又開始播交通信息:今天是四月七日周一早上八點,城市的主幹道無一不陷入堵塞......
陳繼明還沒聽到一半兒,皺了皺眉,就趕忙關掉了收音機裏這礙耳的聲音。
‘鈴鈴鈴——鈴’陳繼明剛打算換到一個他準備安靜下來欣賞一會兒音樂頻道。陳繼明心裏對電話另一端的人是誰大致有數,不用想!一準兒是報社總編朱林海。
每次一想到這個朱林海,陳繼明就會產生一種難以捉摸的厭惡感。這還是有別於一般員工對上司的反感,一般的反感不至於讓人這麼地惡心。
但是,陳繼明一旦想起朱臨海油光滿麵的諂媚笑容,想起他中年謝頂、有如被風吹垮的鳥巢一般的頭頂、想起他身上爛泥附著一般的贅肉,以至於想起他握筆的姿勢、想起他辦公桌上的馬克杯還有那鋪滿灰燼的煙灰缸,都會由衷地感到異樣,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到現在還清晰地記得三年前第一次來到聚光燈報社的時候。那是一個中午,朱臨海雙腿耷拉在那張被他刷了層金漆的辦公桌上,慵懶地坐在報社最裏麵的辦公室裏。這麼多年以來,這便是朱臨海烙印在他心中的第一印象。
更令人反胃的是朱臨海雙手交叉地看著他,用他油膩的煙嗓提問陳繼明簡曆上的問題,露出惡心的笑容,真是活脫的一隻伏坐在辦公桌後麵的巨大蝙蝠。
陳繼明努力眨眨眼強行把朱臨海的印象從腦海中暫忘掉。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趕快來報社,出事了。”是朱臨海的秘書玲玲打來的,語氣似乎聽起來感覺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什麼事?”陳繼明還是一頭霧水地問道。
“誒呀囉嗦!電話裏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我現在這邊有點堵車,我這就趕來。”陳繼明倒是很鎮靜的說道。
“我們已經報了警了,你最好快一點兒......”還不等陳繼明聽完,電話就掛斷了。
陳繼明雖然繼續開車,但是心思已經飄遠。他在推測所謂的急事究竟是指什麼,竟然嚴重到了報警的地步。這幾年來報社雖然幹盡違法亂紀的勾當,但是從來不至於自家出了需要報警的事情。這讓陳繼明心裏充滿好奇。
這時手機電話再次響起。陳繼明似乎有點不耐煩,他瞟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張啟東。
“你們報社出什麼事了?”張啟動開門見山地問道。
陳繼明說自己不知道,剛剛報社的秘書也火急火燎地來催他。一邊說著陳繼明心裏也有了一點底。張啟東是他一個認識一年多的警察。既然是他打來電話,想必鬧出來的事情必定是牽動了警方。陳繼明更是加強了好奇之心。
“你們報社總編剛剛打電話給我,讓我們趕緊派警察過去,說是出了命案。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報社裏麵會出命案?!陳繼明腦袋裏轟的一下炸了,一瞬間所有同事的名字在他腦海裏閃過一遍,一種緊張的感覺瞬間抓住了他,下意識地抓緊了方向盤。
陳繼明想從張啟東那裏得到更多具體的信息,但是他並沒有得逞。
“沒有。你們總編就說了這麼多。”張啟東如實的說道。
看來是朱臨海親自給警察局打的電話,看來真的出了事,朱臨海嚇壞了。
“好了,我馬上趕到報社再說吧。”陳繼明匆匆地掛了電話。
堵車的車流依然沒有任何移動的跡象。陳繼明伸手扭動電台轉扭挑選電台。
他並沒有心思選擇音樂,隻是現在大腦一片空白,必須給手找點事情做。念新聞的聲音、預報天氣的聲音、歌手的音樂聲依次伴隨著電流聲在汽車裏出現又消失,身後大街上傳來司機不耐煩的鳴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