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某種無機質的死物,城市更像是一種由鋼筋水泥搭建起來生命體,它無時無刻不在呼吸,泵動,永不疲憊,生氣蓬勃地存在著。

而在那碌碌繁忙的平靜表麵下,隱藏著暗潮洶湧。

突然,在那連陽光都無法照耀的黑暗死角,毫無預兆地泛起竊竊私語。

那低語猶如暗潮般在黑暗間蔓延,迅速地傳遍城市中的每一個陰暗角落。

——某種極為強大的黑暗生物降臨於此。

它的存在無法被忽視,就像是引力場驟然的改變,迫使整個城市都被它所影響和重塑。

與此同時,仇恨榜上掛的最高的那條懸賞,賞金再度翻倍。

有什麼東西在陰影處躁動了起來。

·

“咚咚咚!”

敲門聲急促而沉重,突兀地打破了死寂。

房間中的燈光全然熄滅,沒有半點光亮,與窗外黑沉沉的夜幕融為一體。

沒人應門。

“咚咚咚!”

敲門聲更急了。

門板上的灰塵被震蕩的抖落下來,撲簌簌地落在肮髒潮濕的地麵之上。

搖晃的門板後,王世澤和他的妻子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地蜷縮在牆壁的一角。

走廊暗淡的燈光透過門縫灑落進來,照亮了兩人慘白的臉和上麵未幹的閃亮淚痕。

“咚咚咚!”

他們又是一抖,緊緊地捂著嘴,眼神驚慌,視線死死地盯著門下的縫隙。

兩團模糊的陰影移動著。

似乎有人正站在門後,等待著他們開門。

“滴答”“滴答”。

隔著門板,隱約能夠聽到有規律的水滴聲。

兩個人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團,閉上眼睛,堵上耳朵,似乎這樣就能將一切擋在自己的家門外。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

陰影消失了,拖遝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但是房間內的兩人卻並非放鬆,而是崩潰地痛哭了起來:

“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第二,傍晚。

下班後的王世澤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遠處的夕陽一點點地沉下,將他的影子拉長印在巷中。

曲折的巷子裏空無一人,斑駁的牆皮上胡亂張貼著廣告,字跡已經褪色,幾乎無法辨認。

牆上噴塗著淩亂的塗鴉和字跡。

夜幕一點點地降臨,半明半暗的灰色空逐漸被黑暗吞噬,視線變得晦暗模糊。

王世澤麵色很差,眼下有著重重的青黑色眼袋,似乎是已經很多沒睡覺了。

他走起路來跌跌撞撞,隻要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讓他緊張而畏縮地抬頭環視,搜尋著異常。

“阿嚏!”

突然,王世澤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發癢的鼻子,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越往前走,溫度越低。

就像是突然被浸在冰水裏一般,刺骨的冰寒如鋼針般穿透肌理,令他本能地打了個寒戰。

王世澤向前方看去。

前方的巷道看上去狹窄而漫長,向黑暗深處延申著。

越往前走,光線越暗。

他心頭突然一跳。

他已經……走了多久了?

一般來,隻要穿過這條巷子,再拐個彎,就到家了。

但是今……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走了半個多時,但卻依然沒有看到巷子的盡頭。

王世澤猛地一哆嗦,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攀爬上來。

死寂幽暗的巷裏,唯一能夠聽到的隻有自己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淩亂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