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都等著顧遠道的答複時，他突然大笑起來，伴隨著眼角一滴淚的滑落，濃重的黑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顯然是早就已經服毒了。
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為了複仇，至少說明他都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了。
薑雲舒見狀，立刻就想衝上去，卻被萬俟玉一把攬進了懷裏。
慣來冷清的蕭意之閉了閉眸子，掩去眸中的惋惜之色，提醒道：“尚不能確定是什麼毒，大家暫時別靠近。”
這一句勸終是止住了薑雲舒掙紮的動作，讓她無奈地將頭埋進了萬俟玉的胸口。
她本以為見到了顧遠道，就有機會問一問當年的神魂附體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如果他不知情，為什麼羅氏一族那麼多人，偏偏就是他帶著她活了下來。
世間不可能事事巧合。
當年的神魂附體，已經被納德明蘭解釋成巧合了。她從滿門抄斬中活下來，絕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遺憾，顧遠道拚著最後一口氣，感歎道：“如此看來，天命還是站在你這邊的，玲兒。”
這句類似於遺言的話，讓薑雲舒更是如墜煙海，遺憾不已。
然而不管如何，顧遠道的死已成定局，一波三折的逼宮事件就此落下了帷幕。
而薑雲舒終究沒能再度坐上後位。好在，萬俟玉果然如他所承諾的一般，簽下了退位詔書，退位之前最後一道詔令就是重新徹查羅氏的案子。
至於接下來為羅氏平反的事情，自然就交到了新登基的萬俟懷桑手裏。
早有預謀的逼宮，登基典禮也安排得十分緊湊。
這幾日，懷桑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薑雲舒一直也沒找到機會跟他好好說上話。好在第三天下午，牧梟梟最後一次光顧了攬月樓的小廚房。
薑雲舒也是頭一回光明正大地把牧梟梟請進了攬月樓吃糕點。
看著牧梟梟是真心喜歡這些糕點的模樣，薑雲舒勾了勾唇，從袖中取出了一本小冊子遞到了牧梟梟的跟前，淡聲道：“雖然我不知道牧姑娘為什麼要跟隨在懷桑身邊，但我相信牧姑娘是真心對懷桑好的。這裏邊記載的是懷桑所有的喜惡和如何平息他衝動的法子。如今我把冊子交給你了，也把懷桑交給你了。”
原本還開開心心地啃著糕點的牧梟梟頓覺鼻子一酸，有些吃不下去了，鄭重地把冊子收好了，就收拾了糕點離開了攬月樓。
她沒有什麼給承諾的習慣，隻要覺得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會去做，不需要誰來拜托和交代。但若是有一天發現這種事情已經索然無味了，就會離開。
現在的她連自己到底想要什麼都不清楚，根本無法答應薑雲舒什麼，隻能先回避。
看著牧梟梟的背影，薑雲舒不由歎了口氣：“看樣子，懷桑這條情路，也有些不得不麵對的考驗呢！”
安排好了懷桑的事情，她又把眸光轉向了還在院子裏猶猶豫豫的娓娓，起身走到跟前，淡聲道：“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我們說好的一起活著離開，也都實現了。你該回蕭意之身邊了。”
娓娓咬緊了下唇，將心裏翻湧的情緒壓下後，才點了點頭：“今夜將您送出宮就走。”
“往後阿彌那邊，也需要你多加照看了。雖然蕭意之是你的主子，但若是阿彌受了欺負，希望你能看在我們這段交情的份上，給我傳個消息。”薑雲舒微抬眸子，伸出手碰了碰已經掛在樹梢上的花骨朵，平靜地給了最後的交代，“希望你也能多加保重。”
“嗯，奴婢會的。”娓娓忍住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擠出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