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從遊泳館出來,喬喬,你又沒吃飯嗎?”顧衍的聲音平靜柔和。
汾喬又往舒適的大衣深處鑽了鑽,深吸了一口氣。這是熟悉的顧衍的味道,清新而幹淨,帶著暖意,讓人充滿安全感,仿佛無論多少煩惱都可以被隔絕在外,滿身的疲憊得到舒緩,整顆心都平靜下來。
顧衍沒有發作……應該是沒看見。
“不餓。”汾喬的聲音鬆泛下來,懶洋洋的。
“想吃什麼?”顧衍去像是沒聽見她的拒絕,接著往下道。
“你做的鬆鼠桂魚。”提不起食欲,汾喬幹脆為難道。
“好,”顧衍拍拍她的頭,修長的食指關節扣了兩下車窗,婁清便上車回到駕駛座。
“回昆侖公寓。”
還真要做?
汾喬嚇了一跳,“教練集訓不可以擅自離隊的……”
“幫你請假。”
“可……”汾喬還要再,忽地想起了顧衍手下的鬆鼠桂魚,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默默把剩下的話也咽了回去。
顧衍很忙,也不大喜歡做菜,往常汾喬撒嬌耍賴也不一定能吃到,今可是他自願做的。反正有人幫忙請假,汾喬也顧不得那不準離隊的禁令了。
更何況宿舍又冷又安靜,今發生了這麼多煩心事,一個人呆著,不定會失眠。回公寓住一晚也是個不錯的主意。這麼一想,汾喬便歡欣起來。
對汾喬而言,那個地方已經不是一座簡單的公寓,而成為了一座真正的避風港,她能在其間得到憩與安寧。那是顧衍所在的地方,也是她的家。
回家路上遇到晚高峰,車子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家,停進地下車庫,汾喬身心都舒暢了,渾身每一個毛孔都鬆了一口氣。第一個從車上跳下來,去開電梯。
顧衍笑著搖搖頭,活動了幾下手腕,把汾喬遺忘在座位的獎杯扔進了後備箱裏。
後備箱黑洞洞的,光彩奪目的鍍金獎杯咕咚一聲落下去,便再不見了蹤影。
等汾喬什麼時候想起來再自己來找吧。
顧衍幹淨利落拍拍手,接過一旁婁清手中的帕子,擦拭幹淨,仿佛拿的是什麼髒東西。
這一番動作完成,身心都舒暢了不少,顧衍邁開長腿,幾步便追上汾喬。
這樣好嗎?
站在原地的婁清拿起顧衍扔回來手帕,擦了擦頭上並不存在的汗,默默把疑問吞回了肚子……腦子裏隻剩一個念頭:先生真的好壞!
鱖魚是剛送來的活魚,汾喬放好東西就忙著跑到廚房。
張嫂這時候已經將清理好的魚放在了案板上,顧衍不徐不疾地洗幹淨手,回頭,衝汾喬招了招,“喬喬,你過來。”
汾喬眼睛亮起來,跑著到顧衍身邊,“需要我幫忙嗎?”
“恩。”顧衍抬起雙手。
汾喬會意,幫他解開西服襯衫的袖扣,一道一道卷上去。直到袖子兩邊都整整齊齊折對稱,汾喬才滿意點點頭,仰頭,雙手勾住他的脖頸,踮起腳來,在他的右臉頰印下香甜的一吻,叮囑道,“多放糖,我要吃甜一點的。”
顧衍沒應聲,隻俯身彎下腰,吻了她的眼睛。
汾喬隻以為他同意了,心滿意足地退到一邊,看他做菜。
顧衍並不常做這些,他修長的十指形狀完美,白皙如玉,如同一件本該陳列在博物館的藝術品,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練就的一手好刀工,手起刀落間,賞心悅目。
他切下魚頭,從魚頭下巴處順長剖開,刀麵拍平,輕鬆斬去脊骨,片去胸刺,在已經平滑的魚肉上直刻又斜剖,直到成菱形的刀紋狀。
紹酒精鹽在魚身抹勻,滾上幹澱粉。
鍋上旺火,油正好燒熱,他將兩片魚肉下鍋翻卷,翹起魚尾成鬆鼠狀,燒炸成型,撈出油鍋,開始調調味汁。
番茄醬加鮮湯,依次放進糖、酒、鹽、濕澱粉,最後放醋。
汾喬一旁看的著急,“醋夠了!放多了會酸,你答應我要做甜的……”
顧衍這才停手,緩緩抬頭,“手滑。”
手滑?
汾喬偏頭,總感覺顧衍這句話得不大對勁……
話間,顧衍已經用另一口鍋將蒜末、筍和豌豆、香菇炒熱,將調味汁放了進去,酸意瞬間彌漫了整個廚房。他繼續麵無表情放入蝦仁,翻炒兩下,出鍋,熱氣騰騰澆在魚身上,
橘紅色的汁水嵌入菱形崩開的刀花裏,像極了鬆鼠尾巴,金黃色的蝦仁與青果綠的豌豆點綴其中,濃重的香氣溢到鼻尖。
汾喬卻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內心一陣哀嚎……果然,顧衍還是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