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就要衝到麵前!
不要!
汾喬的心髒幾乎要停跳了,她眼睜睜看著那貨車明晃晃衝過來,緊緊閉上了眼睛!
吱——
車窗是緊閉的,可汾喬依然聽到了輪胎與地麵摩擦發生的巨大聲響,預期中的衝撞並沒有到來。
怎麼回事?
汾喬睜開眼睛往外看,車窗外的一幕,讓她渾身僵硬了。
她無法形容此刻的震撼,可她覺得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一幕。
一輛越野在大貨車與顧衍的車相撞之前衝了上去,正正撞在了貨車上,車頭狠狠地嵌進了貨車的駕駛室,將貨車的力道卸到了另一個方向。
貨車沒有如期撞上顧衍。
越野車整個的駕駛室卻都變形了。
相撞濺起的煙塵中,汾喬看清了越野車主的臉。
那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沾滿了血跡,可汾喬卻仍然能清晰地認出他來。因為在不久前,那個男人還恭敬地跟在她的身後。
他是王朝。
王朝用生命洗清顧衍最後責罵他的四個字。
他沒有玩忽職守。
貨車上的司機似乎也在車禍中被衝撞得昏迷不醒。
顧衍定定看了窗外兩秒,回頭。
“汾喬,把東西扔了。”他叮囑道。
汾喬的眼睛血紅,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麻木地依著顧衍的話,把追蹤器扔到了窗外。
她的手是顫抖的。
“別怕。”顧衍低聲撫慰她,汾喬沒有聽清楚,因為顧衍啟動了車子,油門的轟鳴蓋過了他的聲音。
顧衍心中已經正式確定了這些人的身份。
他們不是想從他身上得到利益,而是想殺了他。
像三年前一樣的。
可惜他到底是低估了他,因為他再也不像三年前一樣,對他毫無戒備。
他的親生父親——顧予銘。
三年前的那場謀殺,爺爺顧念著兒子,到底是留了些情分,為他隱瞞了。
可是即使他不,顧衍便沒有自己的猜測嗎?
人的貪念是個沒有止境的黑洞,顧予銘便深深陷在這個黑洞裏,難以抽身,也不想自拔。也許是老爺子的警告始終威懾力不足,又或許是他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實在是愚蠢至極,輕鬆便能鏟除。
車在馬路上飛馳,那速度極快,油門的轟鳴在汾喬耳畔作響,頭疼得幾乎要炸裂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車才緩緩在半山的別墅停下來。
顧衍關掉耳麥,輕聲道:“已經安全了,喬喬。”
那聲音很輕,輕的像羽毛,緩緩劃過汾喬的心口,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了。
安全了……
她意識到這一點,終於哭出聲來,淚水更是洶湧,聲音含混,上氣不接下氣,“王朝……王朝他會……死嗎?”
“我會努力救他。”
那就是可能會死的……
因為她不聽話,有人就這樣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不管她閉上眼還是睜開眼,血泊中那一幕還是清晰再現在她眼前。她忘不了,也不敢忘。
如果她沒來滇城就好了,如果她提前告訴了顧衍,如果她沒叫王朝幫她保密……
可是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如果呢?
後果一項項疊加,最終的結果就是——王朝可能會死。
鋪蓋地的內疚壓得汾喬喘不過氣來,如同一顆一顆螺釘擰進了心髒的深處……是她造成的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就在不久前他還安靜地跟在自己身後,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可是現在,因為她的任性,他可能會永遠失去生命。
“喬喬,別哭了。”顧衍扶過她的肩膀,正視她的眼睛,想要喚醒她。
“王朝還沒有死,他現在在醫院搶救。”
“喬喬,你看著我!”
汾喬犯病了,她隻知道不停地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全然聽不到顧衍在什麼。
“喬喬,再哭我就吻你了!”
汾喬沒有聽到,自然也停不下來。
下一秒,顧衍的唇角印在了汾喬的唇瓣之上。
汾喬沒來得及反應,下意識睜大了眼睛,淚光凝在睫毛尖上。
這是顧衍第一次吻她,那吻是極輕極柔和的,帶著安撫的力量。
吻得汾喬大腦一片空白,隻能發愣。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汾喬聽到聲音自耳畔傳來。
顧衍的聲音一向是極好聽的,仿佛是流淌的溪水,緩緩地、一字一句敲擊著她的心底。
“和你無關,一切是衝我來的。”
“喬喬,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