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倒是好。可老夫人若來個釜底抽薪,要姑爺帶你出門,怎麼辦?那可是個苦差使呀。小姐,你千金之體可怎麼受得了那種苦?」巧兒配合得天衣無縫。
「婆婆應該不至於這樣做吧?若她真這麼說,就推說我身子不適。」她瞟了眼假山,繼續說,「隻要我一使眼色,你就全力配合,知道嗎?」
「是,小姐。」巧兒扶著雨晴走向假山,「咱們回去吧,不如就從假山過去好了。」
「砰!」一道踩著亂石的聲音傳來。主仆二人忍住笑,雨晴大聲地問:「巧兒,那是什麼聲音?」
「大概是貓兒踩著亂石了吧。真是餉,也不知這府裏的下人們都幹什麼去了,也不來清理一下。這府裏都快成了野貓的藏身之所了。」
一道身影以不合年齡的速度逃離了。
「巧兒,快跟上去瞧瞧,定是那張嬤嬤告狀去了,你去聽聽她說些什麼,回頭再告訴我。嗯?」
「是,小姐。」
「小心點,別讓她們發現了。」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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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雨晴早早地醒來.看著熟睡的丈夫,不知看了多久,覺察到他要醒來,她趕忙閉上眼裝睡。可是他那如夏日驕陽的灼熱目光,卻讓她燒得越發厲害。
粗糙的大手溫柔地探了探她的額頭和臉蛋,「怎麼了?又生病了嗎?該不該叫大夫來看看?」
「不要!」雨晴睜開眼,看到他的一臉的驚愕和尷尬,她連忙解釋,「妾身剛剛做了個夢,夢到巧兒以為我病了,急得到處找大夫。妾身本想,自己也沒什麼,何必如此勞帥動眾,心裏一急就叫出了聲。沒嚇著你吧?」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道:「好了。既然都醒了,那一塊起來吧。明天一早,我要出遠門了。知道你的手巧,不如你就幫為夫梳洗一番如何?」
頭一次聽到他明白的讚賞,她不由得又羞澀起來。想起昨日,巧兒回報,張嬤嬤在婆婆那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以致婆婆氣憤不已。想己的第一步棋是成功了,就看下一步棋了。
「夫君,有番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她小心的梳著寒峻的頭發,似乎隻是不經意地提起。
「什麼時候這般多禮了?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夫君這一出門可就是好幾個月,府裏大大小小的一大堆的事就全落在了婆婆身上。婆婆年歲已高,即便再怎麼硬朗也經不起這般日夜操勞……」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一副想說又有所顧忌的樣子。
「嗯?」他應了一聲,語氣和狀似不經意的眼神鼓勵她繼續說。
「所以,所以,妾身想,夫君該多多盡孝道,至少也該表示一下對婆婆的關心,建議她老人家多多休息。老人家還是身體要緊,至於那些繁務瑣事交給值得信任的管家和賬房就行了。」她假意盯著他的頭頂瞧,目的是為了避開鏡子裏的他,深怕一遇到他的眼神,自己就泄了底。
「原來夫人如此關心母親,如此為他老人家著想,可謂用心良苦啊。」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自自地盯著鏡子裏的俏顏。
雨晴怕他起疑,隻得穩住心神定定地回視--這可是關鍵的一刻,決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一切凍利進行著。她的心定下了一半,繼續說道:「不過呢,咱們小輩還是得多聽聽他老人家的意思,不可太過違逆。畢竟老人管家的經驗可比咱們多多了。」
見他不答腔,她又追了一句「夫君,你說呢?」
「就依你的意思好了。」他總算鬆了口。
她心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嘴角也不由得往上揚。
而這一切又都落人了一旁不動聲色的寒峻眼裏--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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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為了給寒峻餞行,張母特地叫廚房備了一桌酒席,又召集了家裏所有的人,連備受冷落的大夫人和丫頭也都叫到了麵前,甚至還有管家和賬房管事。雨晴和巧兒相視一笑,而這一幕也意料之中地落入了張母和張嬤嬤的眼裏。兩人貼著耳朵說了些什麼。寒峻依舊不動聲色把一切看在眼裏。葉纖雲和書琴二人不了解其中的內情,隻是靜靜地坐著,等待張母的回話。
本該是離情依依的一桌飯倒成了氣氛詭異的鴻門宴。大家各懷心思,按兵不動地等著。
飯後,水果甜點也都上了桌。一向首先發話的張母似乎一直在猶豫著什麼,沒開口。倒是寒峻打破了沉默:「母親,孩兒明天就要遠行了,家中繁務怕又要勞累母親了。讓母親這般年紀還如此操勞,孩兒實在過意不去。為了您老的身子,不如就把那些事務分擔給管家和賬房吧。如此,您也可以好好地享享清福。」
張母心裏記恨,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還好,要不是她早有準備,怕又要讓那小賤人奸計得逞了。
雨晴這回也是千頭萬緒,一麵高興丈夫說出了口,一麵又擔心張母不上當。一喜一憂讓她心裏七上八下,千萬個「菩薩保佑」也不管用。偏偏為了不讓張母起疑,又還得裝出一副很得意卻又不敢太張揚的模樣。倒也真是苦了她!
纖雲和書琴對這些是一向不關心,也就沒什麼可說。
管家和賬房先生是亦喜亦憂,受到主子信任自是件喜事,可若觸犯了老夫人--
「母親,你的意見如何?」寒峻似乎等得不耐煩了,又把大家的心思引回了正題。
張嬤嬤輕推張母。她似乎這才下定決心:「還是峻兒孝順,知道為母親著想。你怎麼說就怎麼辦吧。」她頓了頓,瞟了一眼得意的雨晴,又話鋒--轉,「孩兒在外,跟著的都是男仆,粗手粗腳的,再怎麼說也及不上有個女兒家在身邊方便。畢竟,女眷還是細心多了。我琢磨丁好久,覺得家裏就數新媳婦心靈手巧,不如就帶上她吧。也可以讓她多學學如何伺候好丈夫。
雨晴知道張母言不由衷,但也不計較那麼多了。勝利的喜悅已經掩蓋了一切。
巧兒也機靈,為了加深可信度,趕緊說道:「老夫人,小姐說這幾天她都不舒服,恐怕不能出遠門。」
「媳婦不孝!」雨晴略有委屈地說。
寒峻用隻有雨晴才懂的暖昧眼神看過來,仿佛在說:「怎麼昨晚沒聽到你說不舒服?」
為了維護手中的權力,張母的話顯得威嚴而不可抗拒,「我看媳婦臉上紅豔豔的,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再說,身為媳婦的就該把丈夫放在第一位,有什麼好委屈的?對了,帶上你那個丫頭就行了,就這樣決定了。」
「媳婦遵命就是了。」雨晴低下頭,一副不得不屈服的樣子,隻有真正仔細的人才會發現,她與巧兒相握的手正因為勝利而顫抖著。
想起雨晴早上的話,一切變得合理起來,原來如此!寒峻心裏又是一陣佩服。可又一想,在外旅途勞頓,叫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承受?看來他又給自己找了些麻煩,想到這不由得眉頭微皺。
既然一切度成定局,張母也就吩咐大家各自回房去了,看得出來,她也很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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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巧兒二人邊收拾行李邊談著以後的生活,好不興奮。
「小姐,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們真的成功了嗎?」
「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們收拾行李幹嗎?」雨晴瞪了她一眼,「可說也奇怪,老妖婆真這麼容易上當?」
「噓!小姐,小心隔牆有耳。」巧兒緊張兮兮地指指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