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千玉對這樣弱氣的宿衷無可奈何。
他很快心軟,但又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個話題,便說:“這兒冷,我們先上樓坐著吧。”
二人回了樓上,宿衷還穿著那一套可笑的聖誕老人服裝。
他打扮成這樣,是為了討辛千玉歡心,然而,好像適得其反了,辛千玉一點兒也不高興,甚至有些生氣。
宿衷便把身體縮在肥大的服裝裏,不知如何是好。
辛千玉自己也覺得尷尬,於是張嘴開啟一個新話題:“那個……玉琢上市的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宿衷頓了頓,很快轉回了工作狀態,立即自如了不少,平靜地說:“國內的公司不能直接在美國上市,我建議先做一個VIE結構……”
所謂的VIE,就是可變利益實體(VariableInterestEntities),也就是“VIE結構”,又可以稱為“協議控製”,是國內公司為實現在境外上市采取的一種方式。大部分國內公司都是通過VIE這種方式在美國上市的。
辛千玉就開始和宿衷商量VIE的事情。
這兩人雖然年輕,但做事有一種千錘百煉的“職業範兒”,無論上一秒發生了什麼糾葛,隻要進入工作狀態,他們就能冷靜平和,幾乎不摻雜個人感情。
二人在外頭商量了半天,辛千玉便想著給打個電話回國,和辛慕提一提這事兒,正巧他手機不知擱哪兒了,他便問宿衷說:“你手機借我打一下。”
宿衷自然不會拒絕,便將手機給了辛千玉。
辛千玉拿起手機撥打自己的號碼,很快從沙發縫裏聽到鈴聲——原來他手機掉沙發底裏了。
“原來掉那兒了。”辛千玉掛斷了電話,手指錯開,不小心滑到了通話記錄,他垂眼一看,暗暗吃了一驚。
他看到了宿衷的手機裏的撥打記錄——
在分開的兩年裏,宿衷往辛千玉的打過至少幾百個電話——當然,都是打不通的。因為他已被辛千玉拉黑了。
辛千玉的心弦顫動,但卻裝作不在意,迅速將手機界麵恢複,還給了宿衷。
他不能想象那兩年裏宿衷給自己打了多少電話,而打不通的時候,宿衷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發現讓辛千玉異常糾結——
辛千玉心裏一邊想:原來他一直試圖聯係我?
但他心裏一邊又想:他是傻子嗎?不會換個號碼打啊?
辛千玉按捺著心裏疑問,並沒有說什麼。
他總是極力避免提及當年分手相關的話題。
因為M-GLOBAL要和玉琢合作,辛千玉和宿衷之間便有了工作上的交流。
辛千玉還去了一趟位於曼哈頓的M-GLOBAL辦公室。
辛千玉到了辦公樓下,宿衷的助理湯瑪斯就下來接他了。辛千玉玩笑著問他:“你也在啊?怎麼不見李莉斯?”
湯瑪斯臉色微微一變,說:“她在亞洲。”
辛千玉便說:“去年宿衷調去亞洲,她就跟去亞洲。這次宿衷調回美國,她為什麼不跟回來?”
湯瑪斯回答:“這個我不清楚。她的調任和我老板沒有關係。”
“是嗎?”辛千玉側著臉問道。
湯瑪斯忙不迭點頭:“當然,當然。她又不是宿先生團隊的成員。”
其實,當年辛千玉與宿衷分手前夕,李莉斯用綠茶手段,一直說自己和宿衷是GAY蜜,沒有別的想法。她行事“光明磊落”,邊將湯瑪斯也瞞過去了。湯瑪斯當時確實覺得李莉斯是清清白白的。但這幾年過去了,湯瑪斯總算是覺察出問題來了。又不是傻子,時間一長,總是能看出來的。
隻不過,宿衷好像沒什麼反應,而李莉斯也沒有戳破糊窗紙,那湯瑪斯就肯定是裝傻到底。
現在宿衷在大力追求辛千玉,湯瑪斯自然就開始當明白人了。
湯瑪斯隻說:“其實這幾年,李莉斯一直很想接近老板,老板都沒有理她。其實吧,老板這個人工作能力很強,但也隻會和數據打交道,和人是不行的。別人跟他說話,他也隻能聽懂三分。所以總有不周到的地方……”
辛千玉搖搖頭,說:“你別和我說這些。過去的都過去了。”
湯瑪斯卻歎了一口氣,說:“哪兒有這麼容易過去?你看,我老板就沒過得去。”
辛千玉卻不接話茬。
湯瑪斯隻心酸地說:“你有所不知,在你離開之後,老板就出問題了,一直進行心理幹預,到現在都沒斷過。”說著,湯瑪斯還非常誇張地做出一個抹眼淚然而他沒有眼淚就隻能揉揉眼角的表情。
辛千玉聽到“心理幹預”四個字,立即變得凝重起來:“是嗎?他心理有問題?”
“這我就不知道了。”湯瑪斯露出難過的樣子,“但我一直是負責幫他預約的,所以知道他在求助心理谘詢師。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但我能感覺到,這是和你有關的。”
辛千玉陷入沉思,開始細心地回想這一年發生的一切。
他和宿衷已經重逢差不多一年了,這一年間,宿衷確實比以前看起來脆弱很多,甚至時不時能讓辛千玉產生心疼的感覺。
但他從未想過宿衷可能出現了心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