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一座終年縈繞著霧霾的城市。
北風呼嘯,寒夜漫漫。
冷氣在窗戶上凝結成一個又一個的冰晶,美麗而又刺骨的冰涼。
唰~
抹布輕輕的從玻璃上擦過,露出外麵冰冷的風雪世界。
“再不交住院費,明天你們就該搬出去了。”
“周媽媽,您別怪醫院狠心。”
“這種程度的高位截癱,我們也是真的無能為力,回家靜養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您看在這邊,這費用……”
窗戶邊,一位眉目清秀的護士正緩緩的說著,似乎是因為覺得有些於心不忍,語氣很是溫和。
在她的麵前,一位頭發花白的女人正苦苦的哀求。
“求求你們了,再寬限兩天,就兩天。”
“孩兒他爸已經去借錢了,兩天一定給醫院把錢交上。”
“法院那邊的錢還沒下來,求求你們再寬限幾天吧!”
“他才二十二歲啊,這個年紀你們不救他,他這輩子就廢了啊!”
“求求你們了,算我求求你們了。”
“我給您跪下了行麼,求求你們了,救救他吧。”
她的衣服很是破舊,整個人透露著一股腐朽,蒼老的氣息。
花白的頭發有些淩亂的將麵容遮掩,顯得十分滄桑,身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臭味,看起來好幾天沒有梳洗了。
明明四十多歲的人,卻老的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一樣,帶著一種病態的蒼老。
周媽媽的情緒十分激動,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給眼前的這個護士跪下。
“周媽媽您這是幹什麼,您別這樣!”
護士趕忙將周媽媽拖住,生怕對方跪了下去。
護士看著眼前這個土裏土氣,頭發花白的母親,心中滿是不忍。
“周媽媽,不是我們不救他,而是這種病真的……”
“小周的病我們也都知道,才這麼大點的孩子,誰也不想看著他這麼難受。”
“可這幾天的住院費,都是我和王醫生在墊著,我們家裏也不富裕,您……”
“我們已經仁盡義至了,人總要學會接受現實的……”
護士沒有繼續說下去,無聲的看著周媽媽,眼中滿是無奈。
將房間收拾完畢之後,她輕輕地朝著病床看了一眼,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一位麵目硬朗的少年正渾身綁著各種各樣的輔助設備,心率監測,呼吸管,導尿管……
明明是本應該如花一樣綻放的年級,此刻卻被束縛在這小小的病床上。
可憐小周這麼年輕的孩子,就這麼被車禍撞成了這樣,這一輩子就這麼廢了。
現在人們富裕了,家裏的車多了,就出現了許多酒後駕車的家夥,拿自己和他人的生命進行賭博。
可惜了這孩子了,讓人給撞成這樣,這後半輩子,還怎麼過啊……
酒駕的都該去死!
護士在心中狠狠地罵了一句之後,搖了搖頭推開門出去了。
少年微微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似在酣睡。
可唯有眼角劃過的兩滴淚水,表明這此刻少年的心情並不平靜。
護士和媽媽的話,他都聽到了。
周振生此刻很想爬起來開口說些什麼,可是他卻連將手抬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脊椎骨粉碎的高位截癱,別說是醫生了,就是神仙來了都不一定能夠將他治好。
不出意外的話,周振生這輩子都隻能像是個廢人一樣的在床上渡過餘生了。
吃喝拉撒,完全需要外人來幫助。
這種級別的高位截癱,已經不是這裏的的醫學條件所能夠處理的了。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