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青雲點點頭,低頭想了想說道:“皇宮前朝留下來的宮人不多,且大多數是太監,臣和紅玉會細細查清他們的底細。其實臣最擔心的還是後宮那些大夏妃嬪,雖說陛下一直好言好語、好吃好喝的相待,但畢竟青春寂寞,容易生事,以臣看,不妨想個法子遣散了她們為好。”
“嗯,”薩雲蘿點點頭,那些女子可是延皓千挑萬選出來的,個個有貌有才,自然,她們能在大夏後宮立足討得延皓歡心,說明個個皆是耍心機弄手段的好手,薄姬那樣的畢竟還是少數。
同為女子,自己也不想委屈了這些已為人婦,卻孤苦伶仃的可憐女子,而今,寶寶來了,大唐後宮勢必會因兩個小寶寶的到來而有所改變,一個不小心,他們就會成為別有用心之人的目標,現在,確是該想個法子給她們找條出路,順便替寶寶清理出一個安全的生長環境。
兩個人正說著具體細節,忽見紅玉急匆匆的走進來,對薩雲蘿俯身行禮說道:“陛下,長安城守彭大人有要事求見。”
薩雲蘿左右看了看,不見兩個小家夥的身影,唯聽到後麵傳來國寶清脆的笑聲,不由也露出一絲笑意,隨即對鮮於青雲說道:“麻煩先生照顧她們,寶寶今日就在這裏和婆婆一起玩吧,朕先回去,看看彭將軍有何要事。”
說著薩雲蘿起身,鮮於青雲暗暗歎口氣,隨即笑著點點頭,送了薩雲蘿到門口,看著一群人簇擁著她走遠,方才回去。
薩雲蘿匆匆回到禦書房,立刻讓人宣了彭宇霆進來,安排了座位後方問道:“老將軍見朕,不知有何事?”
彭宇霆俯身施禮謝坐,說道:“陛下,今日臣在大街捉到了幾個持刀行凶的凶徒,救回了一個被刺了兩刀的乞丐。臣便帶了他們幾個一起回去,但是審案時那個乞丐口口聲聲說他是大齊賢王的屬下,奉賢王之命,偷偷來見陛下。臣思來想去,覺得若是真的,那便事關重大,所以急忙來稟。”
哦?薩雲蘿微微一怔,賢王的屬下要化妝成乞丐來見自己?難道李政有什麼不妥?還是大齊發生了什麼變故?
仔細想了想,薩雲蘿覺得事情隱隱有不對勁,忙對彭宇霆問道:“不知此人現在何處?”
“臣一起帶來了,就候在外麵。”彭宇霆忙起身應道。
“快帶進來。”薩雲蘿急忙說道,令人把那乞丐帶了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形瘦小、衣衫襤褸的年輕人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俯身給薩雲蘿行了參拜大禮,恭敬說道:“大齊賢王屬下,奴才羅小虎叩見大唐天子陛下!”
嗯,禮行的中規中矩,雖然身上帶傷,但行動迅捷,薩雲蘿暗暗點頭,這的確不是個普通乞丐。看了他一眼,薩雲蘿沉聲應道:“平身。你是賢王派來的?可有什麼證據?賢王派你來為了何事?那幾個人為何要追殺你?”
聞言,羅小虎稱謝,又磕了個頭,而後從胸前貼身衣物裏掏出一封信捧過頭頂,大聲說道:“我家王爺派奴才送書信給陛下,請陛下禦覽!”
孔二保上前拿了書信,呈遞到禦案前,薩雲蘿看了一眼羅小虎,把蠟丸封住的書信打開來,邊看著書信,邊蹙起了眉頭。
原來大齊內部真的已經發生了變故。
賢王代表的大齊王室正統一派和莊敏王太後代表的外戚一派,矛盾日益激化,看看談判實在是不可能達成一致,趁賢王去勞軍拉攏軍隊勢力之時,莊敏王太後之父上將軍彥子青發動兵變,囚禁了李政,並將朝中反對莊敏王太後的一些大臣皆打壓下去,不是抓了起來,就是貶官為民,更有甚者被秘密暗殺。
現在莊敏王太後已經準備垂簾聽政,而李政被囚禁於王府。如果不是莊敏王太後父女想著能說動他,為女王登基減少阻力,怕是也早就被殺了。
李政無奈之下,隻好派了羅小虎前來大唐,向女帝求援,而追殺的人正是上將軍彥子青的手下。
書信中還附有李政手繪的一幅小小的望月圖,畫中的男子舉頭仰望一輪明月,神情蕭索,旁邊一行小字,題著: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人。
薩雲蘿低頭看了半晌,心情有些沉重,無奈的歎了口氣,把信遞給了彭宇霆,說道:“請彭大人細細審問那幾個殺手,盡量把大齊的內幕弄明白。”
彭宇霆起身應“諾”,薩雲蘿又掉頭對羅小虎說道:“賢王的書信朕已經看過了,你先隨彭大人回去,朕與臣下商量後,再給你答複。”
羅小虎忙叩頭行禮,有些激動的說道:“奴才代我家王爺謝過陛下!望陛下能盡早安排,王爺他現在很是危險……”
“你且回去等候答複吧!”薩雲蘿微微點頭,揮了揮手,彭宇霆施禮告退,帶了羅小虎離去。
隨即,薩雲蘿令人立即宣召宋化丹和初蒙覲見。大齊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初蒙的手下竟然沒有消息傳回來?那風月閣還有何用處?
不多時,宋化丹和初蒙急匆匆來到禦書房,行完叩拜大禮,站在一旁。
聽完女帝似乎不悅的問話,初蒙連忙俯身施禮解釋道:“臣也是昨晚剛剛收到消息,本來想今天核實過後便來稟知陛下,派去的人剛剛回饋消息,豈料大齊派來送信之人,讓陛下已經得知此事。”
原來如此!薩雲蘿點點頭,示意兩人坐了,看了眼宋化丹,略一思索,開口問道:“以師父和上將軍看,大齊之事,我大唐該持何種態度?”
宋化丹略施一禮,而後撫髯說道:“大齊與大唐相鄰,若從國家利益來說,自然是袖手旁觀的好。而且大齊越是內亂,就越發對大唐有利,所謂蚌鶴相爭,得利的自然就是漁翁。外戚妄圖專權,甚至自立,在大齊實在是逆天而行,就算女主登基,也必會為臣民所棄,早晚大齊要全盤皆亂。”
“師父所言極是,”薩雲蘿點點頭,但是……若是這樣,那李政豈不是大唐的棄子?難道就這樣袖手旁觀不救他?低頭看了看手邊折起來的那副畫,心中微微一歎。
宋化丹抬眼看了看薩雲蘿的神情,不由輕輕一笑,輕聲問道:“陛下可是覺得對不住那位賢王?”
薩雲蘿露出一絲苦笑,微微搖頭,輕聲歎道:“也說不上什麼對不住,朕隻是覺得賢王來求救,若是這樣棄之而去,實在心中不忍。”
“那陛下不妨從另一個角度考慮,賢王要救也不是不可。”宋化丹撚著胡須輕輕笑道。
薩雲蘿抬眸看了宋化丹一眼,桃花眼閃了閃,想了想,看著宋化丹輕聲說道:“師父的意思是說,大唐救回賢王,大齊國內之事不理,任其篡位,任由女主登基,待臣民棄之,則挾賢王以令諸侯,可是這樣?”
宋化丹閉目微微點頭,讚賞的看了薩雲蘿一眼,丫頭著實聰慧,真是一點即通。
可……可是這樣還是利用了李政……薩雲蘿無奈的低下頭,隻要關係到家國天下,人與人之間就再也沒有了單純的友誼,又看了看那張圖畫,一時無語。
“陛下,賢王現在為人魚肉,他派人前來大唐,也是利用陛下救之。家國利益,隻怕現在換了李政,他也會如此。有些事,陛下還是看開些的好。”宋化丹看了眼薩雲蘿,娓娓勸說。
一路行來,宋化丹對薩雲蘿的心性極為了解,聰慧,有主見,擅思考,也許是女子的天性,她一路經曆了血雨腥風,卻依舊有些婦人之仁,狠不下心腸。
有情有時候是好事,但用在爭天下上,未免就是拖累。或許,碰到的殘酷多了,丫頭會更加懂得判斷利益得失,更加懂得為大唐著想,她也會慢慢改變吧。
又聽初蒙詳細講述了大齊國內的現狀,三人商量了半晌,覺得還是由風月閣先派人救出李政,其他事慢慢再定。
初蒙告辭,到長安城守衙門去接羅小虎,安排內線救人。
此事算是暫告一段落,宋化丹離去後,薩雲蘿又看著那副畫想了半晌,一時也沒有更好的思路,便放下了。
從寶寶想到桑婆婆,從桑婆婆又想到麗妃,從麗妃又想到當初承諾恩科後去大楚。薩雲蘿暗暗歎了口氣,寶寶剛來,還是等他們稍微習慣一下,自己再動身吧。
國寶和家寶在桑婆婆家吃過晚飯才由紅玉護送回來。兩個小家夥看到娘便撲了上來,一邊一個“吧唧”一口,方笑嘻嘻放開攬住娘的小手。
輕紅在一旁笑道:“陛下,昨兒個看陛下和小皇子、小公主沐浴,浴盆有些不夠用,今兒個總管令人清理了蓮花湯出來,今晚陛下和小皇子小公主可以舒舒服服的沐浴了。”
薩雲蘿微笑點頭,這皇宮裏的溫泉因為離飛霞殿稍遠,自己覺得大木桶泡得也舒服,不想找那個麻煩,所以一直沒有去過。現在寶寶來了,再用木桶,侍女們的工作量無形中就增加了好多,而且小寶寶都喜歡玩水,帶他們去看看也好。
於是答應一聲,拉了兩個寶寶坐了軟轎,前呼後擁地到了蓮花湯池。
國寶和家寶烏潤潤的眼睛不停的四下看著,難掩孩子的新奇。見到水汽氤氳、紗簾重重的浴池都張大了小嘴巴。
鬆開薩雲蘿的手跑到水邊看了,然後納悶地問道:“娘,這湯好喝嗎?”
薩雲蘿“撲哧”一笑,拍了拍小家夥的腦袋:“這是洗澡的湯,小傻瓜。”
這樣啊,兩個人點點頭,看著中間幾支菡萏亭亭的荷,直眨眼睛,這花長在熱水了,竟然燙不死的?
忽然家寶一聲驚喜的叫道:“娘,湯裏還有小魚!魚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