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的傷疤一次次被揭開,以前提到這件事的時候我還覺得恨,覺得疼,但等傷痕反覆被揭開,我發現我已經麻木了,尤其是現在知道李水良死後,這些埋在我心裏腐爛的黑暗,倒也不是變得那麼難以啟齒。
“做過,所以他必須死。”我雲淡風輕的說。
獄警過來敲門叫吃飯,我和蘇雅過去端起自己的飯缸,把飯打滿之後回來坐在床鋪上吃飯,我們都沒再說話。
接下來的兩天也沒發生什麼,我們號房又來了一個女的,是個人販子,剛進來的第一天我就明白王小九威脅我,讓我從外邊給她弄的鬃毛有什麼作用。
鬃毛是那種野豬的硬毛,鋒利程度比針有過之而無不及。
針這種東西是絕對不允許在看守所出現的,如果被抓住很可能要挨打。女看守所和男看守所沒什麼不同,這裏的獄警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對你有絲毫的憐惜,打罵也從來不客氣。
但想藏起來幾根鬃毛,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個人販子進來的當天晚上,我看到王小九塞給晚上值班的獄警幾盒煙,蘇雅掃了一眼在打掃蹲便的人販子,悄聲說:“她今天晚上要倒黴了,等著看吧。在這裏,人販子和小偷最吸引仇恨。”
“這兩種人的確挺讓人恨的。”我附和。
等七點半獄警下班,隔壁號房裏早就開始所謂的“娛樂”項目,讓人表演節目或者以折磨人為樂,歡笑聲中時不時傳來幾聲哀嚎,顯得這痛苦的聲音越發痛苦,笑的聲音越加諷刺。
“6號床,過來。”王小九坐下時給胖女人使了個眼色,胖女人立刻會意,下來把正跪在地上擦蹲便的6號床揪了起來。
這女的有四十多歲,滿臉橫肉,一雙眼睛賊溜溜的。估計她也不是第一次進看守所了,比我要機敏的多,知道接下來自己準沒好事,於是點頭哈腰的恨不得給胖女人跪下:“大姐,大姐有話好好說。規矩我懂,我都懂,星期一我兒子來看我,給我送的東西都歸大姐,手下留情哈。”
她笑裏藏著奸,我和蘇雅都坐在床尾靠著牆,點著煙抽著沒吭聲。
“別廢話!過來!”胖女人根本不買賬,揪住她一把甩到王小九麵前的水泥地上。
緊接著,王小九小指掏了掏耳朵,吹了一下小指間,漫不經心的掃了這人販子一眼:“犯什麼事兒了?聽說偷人孩子?”
這人販子也真是眼明,立刻賠笑著嘀咕:“我這不是偷,那些孩子都是自願跟咱走的,再說我找下家把這些孩子送出去,那找的也是好人家。不好的人家,咱也不能把孩子給他,咱不幹那把孩子往火坑裏推的事。嘿嘿……”
嗬,我嘴角彎了彎。
明明是人販子,非把自己說的這麼偉大。
王小九剛才還帶笑的臉忽然陰了下來,一腳踹到這人販子的肩頭,人也從床鋪上站了起來:“跟我不說人話是吧?怎麼著,賣孩子賣出優越感來了?你挺偉大?2號3號,教教她,怎麼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