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是空白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捅了多少刀。
鮮血在我眼前蔓延開來,我恍惚聽到尤蔓的尖叫,恍惚看到尤銘從哥哥的身上倒下去,看到好多血在地毯上蔓延。
我開始發抖,開始害怕。
手裏的刀子也掉在了地上,我手上全是血,我拚命的在身上擦,拚命的擦,可是怎麼擦也擦不幹淨,擦的我眼淚都出來了。
“紅豆,咳咳……好紅豆,跑,跟我走,快點!”哥哥捂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往外跑。
尤蔓根本顧不上我們,她的嚎哭聲幾乎要把整個房頂掀翻。
哥哥像是瘋了一般抓住我往外跑,風聲從我臉上刮過,我隻是本能的跟著他,腦子像是完全僵掉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哥哥拉著我停下來,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氣。我並不覺得累,隻是整個人像是一灘爛泥似的,完全癱倒在地上,渾身都在不停的發抖。
“我殺人了是不是?尤銘會死的,是不是?”我不停的問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我揪住自己的頭發,有個聲音不斷在我耳邊說:“你殺人了,你殺了尤銘,他會死。你會坐牢的!”
“紅豆,紅豆!”
我感覺頭發都被自己揪掉了,哥哥抱住我,緊緊的抱住我。
“好紅豆,不怪你,這不怪你。”哥哥哽咽著,順著我的後背。
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出來,滴落在他的後背上我一遍一遍的問哥哥:“我殺人了是不是?哥哥,我殺人了。他會死的,我會去坐牢的是不是?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紅豆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對不對?”
那天晚上的風特別冷,也特別大。
我們倆像兩隻在風中瑟瑟發抖的刺蝟,抱著彼此互相取暖。
“好紅豆,有我呢,別怕,都有我呢。”哥哥哭了,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裏,一遍一遍的親吻我的額頭,一遍一遍的讓我不要怕。
他的眼淚掉在我的心口上,像是軟刀子一樣刺的我疼。
我抬起臉凝望著他,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淚水:“哥哥,你不要哭。如果有下輩子,你還做我哥哥好不好?”
“不,我不。下輩子我怕我找不到你。就這輩子,就這輩子,這輩子我就要你。”哥哥的眼淚怎麼也擦不完。
他把我擦淚的手含在他的嘴裏,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低著頭痛苦的哀鳴。
這個世界從來不曾善待我,即便已經卑微的如同一隻生活在下水道裏的蟑螂,仍舊換不來一點點的善於。
可是我感謝你,哥哥,讓我在一無所有,讓我在永無邊際的黑暗裏遇到你。
可是我們倆畢竟都還隻是孩子,十幾歲的年紀,根本沒有應對突發事件的反映力。那天晚上整個城南的警察都在找我們倆。
我們倆連旅館都不敢住,李醫生家不遠有一個建築工地,那邊堆著好多建築用的大水泥管道,哥哥抱著我在那個管道裏蜷縮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