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謹行這樣的回應早在何添預想中,如果僅憑這幾句話就能把厲謹行說服,那厲謹行也不會深陷其中二十年了。
“你是舍不得她嗎?”
厲謹行沒有回答何添這句話,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遠處落在地上的風箏。
昨晚下了一場雨,思延綁在樹上的風箏,最終沒能熬過風吹雨打,斷了線落在泥坑裏,那麵印著雄鷹圖案的風箏被泥水覆蓋,變得破破爛爛。
“我以前把顧晚秋當做天上的月亮,但其實她不過是地上的泥,而我……也不過是一株雜草……雜草最大的優點是生命力頑強,但也必須是根紮在泥裏才能獲得生命。”
哪有什麼舍不得,無非是沒習慣沒了她的生活。
就在何添以為厲謹行依舊固執不打算放過顧晚秋以及他自己的時候。
厲謹行話音一轉,“何添……謝謝你為我想了這麼多,你說得對,有沒有她,日子照樣過,那十年我不也過得好好的嗎?你說的這些,我都會好好想想,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清,大抵是,積怨太深壓過了緣分,又或許是緣分太淺了……”
何添喉嚨一堵,厲謹行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他應該高興才是,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泛起一股酸澀,那股酸澀升到喉嚨那兒後就轉變成了苦意。
“我去看看思延。”何添還是不放心,厲謹行雖然說他會好好考慮,但他對他偏執到變態的心理還是不放心。
所以,他打算借助思延,讓思延知道所有的真相,這可能會傷到他,但他別無他法,這是目前為止,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案。
隻告訴思延,瞞著思續,一是,思延作為哥哥承受力比較強,二是,傷害一個孩子總比兩個孩子好,思延為了照顧思續的心靈,應該也不會說出去。
“他在三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他現在應該害怕見我。”
“你對他做了什麼?他會怕你?”何添昨天接到消息,隻知道顧晚秋跳窗,一條腿被扯斷三處地方,卻不知道,思延經曆了什麼事,厲謹行對這兩個孩子做了什麼。
隻怕沒那麼簡單,不然一向以厲謹行為傲的思續不會那麼的怕他。
再說了,思延身體一向很好,能讓他躺著輸液,僅僅隻用了一晚……這一晚,思延到底經曆了什麼?
“思延偷鑰匙給顧晚秋開窗,顧晚秋跳窗,為了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讓他認錯,我把他關在了地下室裏一晚上。”
“什麼,你怎麼把他關在地下室裏,他才六歲啊。”哪怕是何添,也覺得離譜的地步。
如今徹底冷靜下來,厲謹行也知道自己昨天衝動了,如果昨晚何添在這裏,還能攔一下他。
“思延不該偷鑰匙,但他的本意是為了讓她媽媽開心,就這麼簡單,你什麼都不告訴他們,他怎麼能想到這麼多,而你明知道是顧晚秋利用他的善良,可你還是選擇用這麼嚴厲的方式去懲罰他,地下室是人呆的地方嗎,多黑多冷。”能不生病才怪。
厲謹行太狠了。
最終,還是牽連到了無辜的孩子。
“我做都已經做了,不這麼做,他能長記性嗎?這次之後,思延思續就算想幫顧晚秋,也得好好掂量一下承擔的後果……”他並沒有認錯。
“除了兩個孩子,顧晚秋也得到了相應的代價,她永遠都是怕痛不記痛,那麼這次我就讓她多痛一點,痛久一點,讓她再也不敢利用兩個孩子。”
厲謹行說的這些話,語氣還算平靜,但單拎出來,每個字都帶著殺氣。
何添手撐著辦公桌:“你對她做了什麼?”
顧晚秋那條腿斷了三處,加上身體還有毒,這段時間有她受得,他不希望厲謹行再對顧晚秋做出什麼來。
那個女人,如今就像風中的火燭,經不起什麼折騰,他真怕,顧晚秋還沒來得及走出這裏,她就已經毒發身亡死在這裏了。
那樣的畫麵,他光是想想,就寒毛立起。
現在的厲謹行夠瘋了吧……要是顧晚秋死在這裏,他知道給他解毒的人,是顧晚秋拿命來換的,那他隻會比現在更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