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傷到骨頭,不是磕破皮,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痛入骨髓,隻怕打止痛針都沒效果。
顧晚秋醒過來,是否會後悔跳窗?
厲謹行是止痛針都不想給顧晚秋打,但聽醫生說,人會疼出應激反應,嚴重的……可能會死。
厲謹行現在最不想的就是顧晚秋死了。
厲謹行沒再去看顧晚秋,他轉身回到了兒童房。
兩個還在安靜待著,厲謹行走進去,他們就抬起頭,連爸爸都沒叫。
兩個孩子已經察覺到了,如今安安靜靜地看著厲謹行,就像等著最終審判的犯人這種緊張的等待,讓他們的臉有些白,眼神一直在閃躲。
“是誰偷拿了保姆的鑰匙?”
思續要開口,被思延拽住,思延上前一步,勇敢地站在思續的前麵,麵對厲謹行。
“是我,鑰匙是我拿的,是我給媽媽開了窗。”
“為什麼要給她開窗?”
“媽媽被關在房間裏,連新鮮空氣都呼吸不到,我想讓她吹吹涼風,曬曬太陽,還想讓她看清楚外麵我掛在樹上的風箏……”
“啪——”思延話還沒說完,厲謹行直接一個巴掌打了過去,年幼的身體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道,思延摔在地上,不可思議,滿眼震驚的看著厲謹行。
思延有想過,自己偷鑰匙,被爸爸知道後,免不了一番數落,但他沒想到爸爸會直接抽他一個耳光。
雖然平時總是說,做錯事了會挨揍,但厲謹行從來沒有打過他們,一是兩個孩子足夠聽話懂事,二是,在教育方麵,他習慣以理服人,給兩個孩子講道理直到他們聽明白了為止,最嚴重的,也是讓他們麵壁思過。
厲謹行這一耳光,直接讓思延半張臉紅腫起來,耳朵裏嗡嗡直響,思延還沒反應過來,眼淚就先淌出來了,不是疼出來的,而是羞恥,不理解,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哥……”思續蹲下身,抱住思延,哭得比挨打的他還要大聲。
“爸爸……”這一次,思延沒有回抱弟弟,他張開嘴,用盡力氣,來平穩自己的聲音,可出聲是還是抽噎顫抖了,“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唯一做錯的是我不該去偷,可我隻是想讓媽媽開心,你已經把她關起來了,還用鏈子拴住她,她出不去,她隻是想開個窗戶感受一下今年的夏天,你們不給她開,我給她開,我做錯了什麼嗎?”
為什麼要打他,為什麼要凶狠地瞪著他?他以前也犯過錯,比這嚴重的也有,可爸爸從來沒有打過他。
不僅媽媽變了,爸爸也變了。
他隻想回到一開始的樣子,一家四口,一起玩,一起吃飯,一起放煙花,媽媽會給他們講故事唱歌,會給他們買各種玩具,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笑,會主動抱他們,會親他,會誇他。
爸爸愛媽媽,也愛他們,會下廚房給他們一家人做飯,會開車帶他們到處去玩,會放風箏……
為什麼這些東西,離他們越來越遠了,他明明努力著,想要回到從前的啊……
思延淚流滿麵,哭得胸口直疼,他無法控製的抽噎,一聲接著一聲,嗓子都啞了。
“都到這個時候你還不肯認錯?還在強詞奪理?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為什麼不給她開窗,你有沒有想過開窗的後果,你為了讓她開心,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明明我才是把你們養大的人!為什麼你們次次偏向她,這次是,上次也是,為了放她走,不讓傭人打電話聯係,你們有沒有想過,晚一步,我會死在家裏麵,你和思續,會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你們認為我把顧晚秋關著,是我做錯了,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關著她,她做了什麼樣的事,讓我關著她!”
厲謹行嘶吼著,如今的他,從他身上找不到半點父親的影子來。
他用凶狠的目光瞪著自己的孩子,仿佛在這一刻,把他們當做了仇人。
厲謹行甘心嗎?他不甘心,上一次不甘心,這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