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現在已經喝習慣奶粉了,用力撮著奶嘴,兩隻小手也在暗自使勁兒,抱住奶瓶大口喝著,嘴角處都溢出奶了。
厲謹行以前不是沒有抱過思延思續給他們喂奶過,但那都是好幾年的事了,記憶再深,在體驗也生疏了。.
一雙手不僅要穩穩地抱住孩子,還要握著奶瓶,實在是騰不出手,最後還是月嫂抽出嬰兒紙巾小心給她擦拭。
保姆趁著厲謹行的注意落在孩子身上,趕緊把重新熱好的飯菜送去寵物房,除了飯菜外,還有藥。
顧晚秋依舊蜷縮在牆角處,孤零零的,從遠處看,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那兒趴著的是一條狗。
顧晚秋現在的身體一陣冷一陣熱,頭又開始暈了,和低血糖的症狀一模一樣。
隻能蜷縮著大口喘氣不敢動,心悸的難受。
保姆把飯菜送進去放在地上,她蹲在顧晚秋的麵前。
想著厲謹行先前說的那番話。
——關心顧晚秋的人,沒有一個是好下場。
原本伸過去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頓了頓,她最終還是落了下去,在被子上找到顧晚秋的肩膀,輕輕拍著她,聲音溫柔:“顧小姐,該吃午飯了。”
顧晚秋毫無動靜,保姆不太放心,將被子輕輕掀開,露出顧晚秋那張虛弱蒼白的臉,她鼻尖泛紅,呼吸很粗,鼻子音供應不了身體所需的氧氣了,她隻能張著嘴配合著鼻子呼吸,這導致她後來幹到發疼,像是卡了一根魚刺在嗓子眼。
顧晚秋張嘴,迷迷糊糊像是汗一句什麼。
保姆湊過去一聽,聽到她喊了一句:“劉嫂。”
劉嫂是誰,保姆並不知道。
但對於顧晚秋來說,確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孩子在最脆弱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喊媽媽,顧晚秋記憶裏沒有媽媽的存在,劉嫂的溫柔以待,占據了她心目中媽媽的存在。
再加上大腦裏浮現出厲謹行之前說的那番話,劉嫂是被她害死的。
她最喜歡的人被她害死的,這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哪怕何添跟她說過,錯不在於她,可她依舊平複不了那股悲傷。
她在安靜的時候也會想,如果她當時直接走,沒有給劉嫂準備那份保險,那是不是……劉嫂就不會出這樣的意外?
心髒就像是一個小涸,悲傷化作源源不斷的泉水,不斷往外湧,已經快要溢出來了,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無病呻吟,捂住心髒,艱難的喘息著,疼得眼淚和汗水一直往外冒。
要不,就這麼死了吧。
死了就好解脫了。
說不定還能見到劉嫂,當麵和她說一句對不起。
她跑快,一點再跑快一點,就能趕上她了。
幻境中的她,努力迎風向前跑著,要看著就要夠到那個背影了,猛地摔在地上,這一跤直接把她給摔清醒了。
她還不能被病魔打敗,至少不是現在。
見她終於睜開了眼睛,保姆鬆了口氣,顧晚秋要是再不醒,她就要喊人了。
厲謹行說,像顧晚秋這樣的人是不值得被人關心的。
可看到她這幅樣子,怎麼能讓人心裏不生出擔心來?
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
保姆伸出手,將顧晚秋臉上被汗水打濕的幾縷發絲給捋到她耳旁。
“顧小姐,該吃飯了。”
人死後,最大的悲傷,莫過於是,當有個人忽然對她投去善意時,她總是忍不住想起死去的那個人。
顧晚秋輕輕搖了一下頭,沙啞著聲音說:“我吃不下,不想吃。”
“不吃怎麼行,不吃飯身體會扛不住的,你現在身體本來就很差,今天我讓廚師偷偷給你做了豬肝湯,你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顧晚秋趴在地上,抬眸看著保姆手裏的那碗豬肝湯。
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吃內髒,尤其是豬肝,一股難以祛除的腥味,口感也很奇怪,可以說她最討厭的就是吃豬肝了。
但前段時間,她為了能讓身體裏有足夠多的血給厲謹行換血,她就吃了大量補血的食物,其中豬肝吃得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