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的床本就小,是單人床,冬天的被子比較寬,顧晚秋的手在裏麵輕輕動著,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欄杆那兒,然後按住一個按鈕將欄杆推下去,她的身體隨之一滾,以前那麼怕疼的一個人,現在卻沒有一點懼怕,身體到了床邊直接往地上栽去。
她是想從床上摔下去,讓肚子裏麵的孩子摔掉。
多狠的心,不僅是對孩子還是對自己的身體。
厲謹行離的很近,在她做出動作的時候,人就已經衝了過去,蹲下身把人給牢牢接住。
從顧晚秋醒來再到她從床上故意摔下去,整個過程時間還沒有五分鍾。
而厲謹行接住她也不過是在三秒的樣子,快到不能再快,他整個後背發涼,是冷汗。
厲謹行眼瞳緊縮著,饒是現在已經牢牢抱緊了顧晚秋,但他還是沒來由的感覺到恐懼和後怕。
顧晚秋怎麼敢?
不對,她一直就很敢。
當初她為了能弄掉定位儀手表,不也讓自己的手直接骨折斷掉嗎?
現在為了能弄死肚子裏的孩子不惜傷害自己,本就不意外。
被厲謹行接住了,這個在顧晚秋意料之中。
但她臉上還是浮現出來了“很可惜”的表情來,她臉上的笑沒有褪去,一副很溫柔的樣子,她抬眸盯著厲謹行說道:“真可惜啊,被你接住了,不然這一摔就能見血了……不過厲謹行,你能接住我一次,還能接住我第二次嗎?”
這是厲謹行從未想過的局麵,他心思縝密,做事喜歡把各方麵想全,舉一想三,這是一場博弈,顧晚秋一醒過來就把他給逼到了死角。
“顧晚秋,你怎麼敢?”厲謹行咬牙,這一次生氣的地步比在看到顧晚秋吞下一整瓶藥的時候還要嚴重,可顧晚秋卻沒有當時那麼害怕了。
破罐子破摔,已經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是啊她有什麼可害怕的?
一無所有的她,厲謹行還能對她做什麼,難道他還能打她一頓不成?
開什麼玩笑?她連流產都不怕了還怕厲謹行打她一頓嗎?要真的動手了,還能把她肚子裏麵的孩子給打掉,省的她動手,多方便的一件事。
顧晚秋心裏裝滿了惡意,笑意不達眼底:“我有什麼不敢的,我連吞下一整瓶藥都敢,厲謹行,你知道我現在最害怕的是什麼嗎?不是害怕你生氣對我動手,而是害怕這個孩子真的生下來,感謝你讓我認清了我自己,為了不讓這最恐懼的事發生,我會不顧一切的去阻止。”
厲謹行那雙用力抱住他的雙手,此刻像是化作的巨型的獵鉗,仿佛要陷進她的肉裏捏碎她的骨頭,她痛,卻沒有表現出來。
“你要真的對我動手,我還更開心,最好力道大一點,讓我成功把肚子裏麵的野種給打掉,我原本一開始的打算就是讓你親手弄死這個孩子的,所以,正好如了我的願,厲謹行,動手啊。”她目光帶著挑釁,努力的想要讓厲謹行生氣。
然而厲謹行的手卻鬆下來了,他把她放到了床上,雙手如同護欄一樣重重落在她身體兩側,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的臉。
“顧晚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醫生說了,按照目前醫療情況,可以讓你流掉這個孩子後保全你的身體,也就是說,這個孩子沒了後,我還可以讓你懷第二個,第三個……你就算強行流掉這個孩子也是白費勁,除了讓你疼之外,你得不到任何好處,反正時間長,咱倆的身體都沒問題,那我們就一直備孕一直懷,我總能讓你生下來一個。”
顧晚秋帶著笑容的臉終於出現的皸裂,她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也許厲謹行又是在騙她,她身體什麼情況,她也清楚,去了幾次醫院,都說她身體不好,流掉孩子後,身體會大受傷害,以後想要孩子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