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出腦袋,想看看那個姑娘是否進到樓道裏麵。藍寶石盯著我,黑色的腦袋偏著。
我對著它呲牙咧嘴,希望可以嚇跑它。但它無動於衷。“錢多多,小畜生。你給我出來。”我聽見胡大爺用那像是喝醉酒了口吻吼道,聲音裏透出不耐煩。
“原來你叫錢多多。”我小聲嘀咕。
黑貓立刻站直了身體。真是聽話的好孩子。
胡大爺朝門口處吐了一口痰,罵罵咧咧地回到了小房間裏麵。
我等了片刻,從角落裏輕輕一躍。登上了台階,走兩步。我趴在鐵門上,將臉貼在門縫邊。門已經被重新鎖上了。
“胡大爺!”我對著那個小房間低吼道。
黑黢黢的房間亮起來,小窗戶砰地一聲被推開。我看見一張似揉亂了的牛皮紙一樣的臉,那雙眼睛朝我射出不友好的光芒。
“你他媽是誰?”他吼道。
“李大海。”我說著指了指樓道。
他一驚,正想說什麼。我沒給他機會。“我是李大海的朋友,我有東西掉在他的出租房裏了。”
“嗯?”很顯然,他不相信。
誰會在半夜來拿留到別人家的東西。
“我大爺,我是王二狗,二狗。”
他的腦袋消失在窗戶後麵,等了片刻,我看見門打開了。他走了出來。走到我麵前。
“王二狗啊。”他那蒼老而黯淡的臉上分布著不均勻的白斑。“那個房子被封了。”他憂傷的說,“你回去吧。”
他正要轉身,我伸出手穿過門縫抓住他。他低頭看著我的手,眼睛裏閃著光。然後他用另一隻手將我的手拔下來。
“我知道您喜歡喝點。”我諂媚的笑道。
他快速地將100塊錢揣進兜裏,轉身為我打開了大門。
“你進不去,封了。”他強調道,“你可以去我那裏,咱們聊聊。”
我來過這棟樓無數次,路過這間不足5平米的房間無數次,但是從來沒有進去過。我跟在他身後,跨進門的一瞬間,一股爛白菜的味道撲鼻而來。我吞了一口口水,差點兒吐了出來。
房間裏隻有一張行軍床,上麵胡亂的堆著些衣物。靠窗有一張小桌子,上麵放著吃剩下的麵碗。一個超大的茶色水杯安靜的站立在麵碗旁邊。在旁邊是一個A4大小的登記本,上麵全是油漬。
胡大爺轉身坐在床上,看著我。指了指桌子旁邊的木質靠背椅。
“隨便坐。”他用手捏住鼻子,哄的一聲一股灰綠色的粘稠物從他的鼻腔落下來,他反手在床沿邊擦了擦手。“他媽的這天氣越來越不正常了。”
我拚命忍住反胃惡心,小心翼翼在那把木質椅子上坐下來。心裏想著鄭曉波的小寵物應該已經進了李大海的房子。
胡大爺用他捏過鼻子的手抓起一個搪瓷杯,另一隻手抓起地上的啤酒。“喝一杯?”
我搖搖頭,“謝了,這幾天感冒吃了藥。”
“你是李大海的什麼人?”他灌下一杯啤酒,打出一個響破天的嗝。從他嘴裏飄出來的酸臭,飄蕩在空氣裏。
“一個朋友。”我說,下意識的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你什麼東西落在他家裏了?”他往空杯子裏倒酒,灰暗的眼睛斜睨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