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世界已經很久沒有陽光了。
新生入學,老師自然要對每個新生做一個認識,首先就是從成績上,然後是以前老師給的評語。
軟綿綿的班主任發現一個問題,幾乎是所有的老師都提到了一個她自身的問題,可能是數理化不太好,越是不好她越是抗拒,這樣啊。
綿綿從來沒有這樣期待過一個人的出現,他不是別人,是她的神,在她的世界裏帶領著她能衝鋒陷陣的神,雖然上麵的人可能不知道。
軟綿綿覺得渾身的血液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她在熱血沸騰。
也許有一天她也可以這樣的。
祈連城是慵懶的,幾乎前幾年都沒有努力過,對於所有的老師講,他是天才,學與不學東西就在哪裏,一定是屬於他的,別人奪不走,可是才入學的綿綿不知道。
她隻是以為他和自己相同,擁有一樣的環境,他可以自強自息,那麼自己也可能,他就是自己未來要努力的參照。
在某一瞬間,軟綿綿的心裏無法倒下去的神,就是一個男生,祈連城。
她坐在下麵,能感覺到他說話的時候一縷清清涼涼的風在自己的眼睛裏彌漫開。
“這是什麼味兒啊,我的老天爺啊……”
軟綿綿眼裏的光開始慢慢的減少,她在努力縮小自己的身體。
她怕別人聞到味道,她已經很努力的用刷子刷著自己的身體,用了很多很多的香皂,可是味道是成年累月留下的,刷不去的。
慢慢又縮回了自己的世界裏。
祈連城說話的時候,有人在下麵喊,指著自己和軟綿綿對祈連城喊。
“師兄,我們和你來自一個學校……”
可能是因為聽到曾經熟悉的名字吧,祈連城笑了一下,他一笑,綿綿愣住了。
祈連城對著她的方向,綿綿覺得空氣裏多了一些東西,清清的,涼涼的,和透明的什麼包圍著她,一吸一呼之間,身上的那些中藥味似乎都被帶走了,帶進來的是滿滿餓清涼氣息。
師兄好,我是軟綿綿。
她在心裏對著上麵的人做自我介紹。*
家裏的燈無論多麼的亮,好像也永遠帶著一絲暗沉,可能是因為房子年紀太老的原因吧。
軟綿綿推門進來,給母親做飯。
“你以後隻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做飯我能行……”
母親在試著給她減輕負擔,她不能總是讓女兒把一半的心思放到她的身上,這樣不行的。
下午居委會的大媽來了,給她留下了一些錢,說是綿綿考上好高中街道獎勵綿綿的。
“文清啊,綿綿是個好孩子,這樣的家庭走出去的孩子不可避免的身上帶著自卑,她現在又在衝刺的階段,做母親的不要拖了孩子的後腿,我們能為孩子做點什麼就做點什麼吧……”
所有的人看著那孩子都覺得挺可憐的,你說這麼大點的一個小孩子,身上要擔多重的擔子啊,她本來就是應該高高興興的生活,而不是現在做什麼之前要想一下,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媽,不用,我自己回來也要吃飯啊,中午的飯我給你帶出來,放在電飯鍋裏,現在天氣熱,到中午你拿出來吃就好,中午我不在家,你要記得出去多曬太陽……”
軟綿綿第一個和祈連城說話,她都要緊張的哭了。
她從來不是那個樣子的,她想祈連城在台上跟她打過招呼了,她應該上前介紹一下自己的。
正好遇到了,她向前。
“師兄……”
聲音竟然控製不住的顫抖,最可怕的是竟然有顫音,像是在哭一樣,軟綿綿說完自己的名字低下頭滿臉通紅,覺得自己太丟人了。
那個人挺拔的身體微微一側,頭一抬,順著聲音看在她的頭頂,對她暖暖的一笑。
“我有聽說,有什麼不會的可以來找師兄……”
“連城?”
那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軟綿綿聽見那個聲音渾身一震,順著祈連城的目光看過去,果然就是那天那個坐在車裏沒有露出頭的少女。
她好像是陽光的聚集地,那麼的帥氣,那麼的高,軟綿綿看著自己的個子,嘴巴裏有淡淡的苦味兒。
“那我走了,小師妹……”
綿綿沒有抬頭,因為覺得自卑。
王斯羽順著祈連城的方向看過來,看見軟綿綿的臉,笑笑。
“哪裏認的師妹啊,你就調戲人家小女生吧……”
祈連城在解釋說是和自己一個初中出來的,軟綿綿看著王斯羽的背影,在心裏想著,真好。
真的很般配。
走在前麵的祈連城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突然回頭。
目光和目光的相撞,隻是短短的一眼,綿綿覺得在自己平靜的心跳之下,有洶湧的波浪在翻滾,不停的在拍打岸邊發出偌大的聲音。
不自覺的咬咬自己的下唇,告訴自己別多想了,你不配的。
祈連城對她的照顧真的很多,也許是聽見了什麼,軟綿綿中午不會去食堂吃飯的,她如果吃的太不好,別人會熱心的給她東西吃,她覺得難過,她不吃也會飽的,所以她一直在說自己在減肥。
她的身體上哪裏還有可以減下去的肉?
整個人就跟豆芽菜似的。
多多少少還是會覺得自己很自私的,如果她現在沒有上高中,她就可以出去打工了,這樣收入就多了,媽媽的生活自然也會好起來,可是她因為一件白襯衫,竟然讓媽媽還在吃苦。
雙手捂著臉坐在樹下。
“在哭嘛?”
祈連城對於這個學妹可以說是偏心的,這種時刻了大家都在玩命的進行最後的衝擊,可是他想偷懶,知道她家裏條件似乎很不好,她的衣服永遠是那套,雖然學校要求穿校服,可是可以不穿校服的日子,她依然穿著那套藍白色的衣服。
綿綿有些不自然的想起身,可是沒有想到他會在自己頭頂出現,她這麼一抬頭,就差一點兩個人的臉就碰觸上了,她避開了一下,低下頭眼睛裏都是憤怒。
祈連城一愣。
他以為是自己唐突了,後退了一步,看來他是有些熱心過頭了。
綿綿不是對他的憤怒是對自己的憤怒,她竟然沒有聽到有人過來。
兩個人離的很近,可以聽見對方細微的呼吸聲音。
眼神碰觸到一起的瞬間,一雙兩雙清澈的雙眸,瞳孔和瞳孔的對視,有一些異樣繼續在心裏滑動,很玄妙,整個世界也仿佛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