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實說:“我理解不了,這種事沒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
她雙手一攤,無奈地笑了笑,“我爺爺除了正妻還有好幾房姨太太,我爸除了我大媽,二媽和我媽,還有無數個女朋友,我大哥比我爸有過之無不及。我從小就生活在那種環境下,早就見怪不怪了。”
她伸手來拉我的手,把我的手指親親熱熱地握在手心裏,聲音甜糯地說:“倒是笙兒姐姐你,別介意我才對。你跟城哥哥感情那麼好,我忽然介入,感覺自己好有負罪感啊,像個破壞你們感情的第三者一樣。笙兒姐姐,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笑著抽出手,輕聲說:“不會,因為我和秦瑾城已經分手了,分了有些日子了。”
南宮妍神色微微一滯,很快又笑,“不可能,城哥哥那麼喜歡你,你們不會分的。”
她唇角忽然拉下來,臉上帶了愧疚,“是因為我,你們才分的嗎?如果是,我就太內疚了。”
我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她眼睫垂下,睫毛蓋住眼底的真實情感,有些懊惱地說:“可是聯姻的事,我又做不了主。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家庭的,無論男女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的。男孩子還稍微好些,婚後可以接手家族生意,隨著能力增加翅膀變硬,會有一些話語權。我們女孩子就慘了,純粹就是利益交換的工具,無論在父家還是夫家,都沒有一點兒話語權。”
說到最後,她喉嚨有些哽咽。
我用公筷夾起一塊蜜汁叉燒,放到她麵前的餐盤裏說:“趁熱吃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吃至一半,接到秦瑾城的電話。
薄冰質感的男聲從手機裏傳來,“在哪兒?讓阿默去接你,陪我一起吃飯。”
我看了眼對過正細嚼慢咽的南宮妍,對著手機說:“抱歉,我在陪南宮小姐吃飯。”
秦瑾城低聲笑了笑,“原來笙兒這麼搶手。”
“是啊。”
“早上的粥我喝了,鶴頂紅放得有點兒少,沒嚐出味道。”
“那我下次多放點。”
他笑聲變大,“就這麼想謀害親夫?”
親夫?
我語氣輕嘲地說:“誰是誰的夫,誰是誰的妻?都是臨時工而已。”
他又笑,“笙兒長大了,說話都變得有哲理了。”
南宮妍依舊細嚼慢咽,邊咀嚼邊微笑著看著我。
包間極安靜,我和她離得也不遠,一米之隔,我不信秦瑾城的話,她聽不到。
如果聽到了,還這麼淡定,心裏素質也太強了。
我掐了電話,用筷子夾了一塊糖醋咕嚕肉放進嘴裏咀嚼。
不知是從小生在北方吃不慣南方菜的原因,還是今天的糖醋咕嚕肉做得有問題,吃進嘴裏甜得有些過分,油油的,膩膩的,齁甜齁甜的,很不對胃口。
我蹙著眉頭,咀嚼了半天,才勉強咽下去。
吃罷飯後,我和南宮妍一起下樓。
經過前台時,我拿著錢包去結賬,收銀員說有人已經結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赫連梵音結的。
那個鐲子我終究沒要。
不隻是一個鐲子的問題。
回到工作室,赫連梵音讓我回去收拾行李,下午跟她一起出差,去南城訂麵料。
坐上飛機,她戴上眼罩對我說:“我睡一會兒,到了告訴我。”
我應了一聲。
過片刻,她語氣淡淡地說:“其實那些用盡心思向男人爭寵的女人,但凡把勾心鬥角的本事和精力花在事業上,都會有一番成就。”
她是個明白人,所以她終生不結婚,嫁給事業,活得灑脫又恣意。
她摸到我的手,伸手拍了拍,“笙兒你很有設計天賦,別浪費了。”
“我會好好努力,做像老師一樣的人。”
她笑了笑,自謙地說:“我也算不上多成功,但我活得踏實,無愧我心。那些靠博取男人寵愛活著的女人,其實挺可悲的。為了博取寵愛去傷害別人的人,也著實可恨。女人的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隻有自己最可靠。”
但凡成功之人,都有她的過人之處。
我輕聲說:“謝謝老師的教導。”
三個多小時後,抵達南城,有工作人員來接機。
上車後,才發現副駕駛上還坐著個人,白色襯衫,漆黑短發,肩膀挺闊。
他回眸,漆黑漂亮的眸子望著我,笑容溫暖和煦,說:“又見麵了,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