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霜月·無恥之徒(三)(1 / 2)

不能娶一個女仆做他的妻子——有此一句,實際上已經足夠了,維利耶·杜·特納,這個無恥的男人從來就不認為瑪麗能夠做他的妻子,他以往所有的承諾、禮物和甜言蜜語都不過是卑劣的算計與利用;即使瑪麗曾經那麼深愛著他,在他的眼裏,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仆”!

“你算個什麼東西,卑劣的家夥,無恥的叛徒!”

路易手中的棍子重重落在維利耶身上,同時憤怒地咒罵著這個無恥之徒,他為瑪麗深感不值,隻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些看出這個混賬的真正麵目;而約瑟夫下手要更重一些,他已經紅了眼,一腳又一腳地踢打著維利耶的腰腹上,換來後者的連連慘叫:“去死吧,下地獄跟魔鬼呆在一起去吧,混蛋!”

約瑟夫挑選的角度是如此刁鑽,疼得大學生滿地打滾,也許是肉體上的疼痛足以湮滅最固執的偏見,也許是害怕約瑟夫真的會殺了他,維利耶嚎叫起來。

“饒了我,饒了我!”他鼻涕連連,哀求道:“我娶她!我娶瑪麗,我願意娶她做我的妻子,我在公證員的麵前娶她!先生,約瑟夫,饒了我吧!”

“啊啊啊!”

這並非發自真心的許諾自然是無法熄滅人們心中的怒火,然而這卻刺激到了形枯槁坐的瑪麗,她忽然從床上撲了下來。

大學生還以為他的計謀再一次奏效了,就像以往不管他的手段多麼卑鄙拙劣都會被那個深愛著他的女孩接受一樣;他對那向他撲過來的女孩展現出了他那種惡心的笑容,試圖去親吻她的麵頰:“瑪麗,瑪麗,我愛你……”

迎接他的是女仆用力的推搡。

“啊啊啊!”

瑪麗歇斯底裏地叫喊著,似乎要把她心中的悲哀和痛恨都發泄出來;她將維利耶推到了地上,然後奪過了路易手中的木棍,掄了起來,狠狠地砸向了那個她曾經為之付出一切的無恥之徒。

因為連續多日沒怎麼吃東西的關係,瑪麗隻是打了幾下就快要沒有力氣了,然而即使如此,維利耶·杜·特納都不敢直麵她的痛打,他毫無骨氣地左躲右閃,試圖躲避開去:“瑪麗,求求你,我知道錯了,我愛你,我愛著你啊,瑪麗!”

女仆沒有回答,也沒有停下,她仿佛已經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了:曾經的愛人變成了魔鬼,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是卑劣的欺騙,所謂的忠誠與愛戀更是從來不曾存在,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比這還要更悲哀的事情呢?如果萬能的主真的如神甫所言、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世人的罪孽,那大概在看到這個少女的悲慘遭遇的時候,他也會不忍地閉上眼睛的吧?

她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來發泄自己的憤怒,直到她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才扔下手中的木棍和被打得滿臉是血的維利耶,踉蹌著撲到了莫伊娜的懷裏。

莫伊娜把可憐的少女抱在懷裏,她安撫地摩挲著瑪麗的後背,沒有再看那倒在地上的大學生一眼。

“把他帶走吧。“她對索洛涅說,“這個人隨你處置了,但不要再讓他出現在巴黎,更不要讓他有機會出現在瑪麗麵前。”

“這個你可以放心。”索洛涅回答,他相當粗暴地一把抓起那倒在地上的人,在對方驚恐地喊叫出來之前就把那塊臭烘烘的破布重新塞進了他的嘴裏,然後拖著他就往外走;也許是預感到了不祥的命運征兆,大學生奮力掙紮起來,試圖想要從綁架者的手中逃脫,然而他的掙紮和反抗在索洛涅麵前簡直就像一個六歲孩童想要反抗成年人意誌那般微不足道。

“索洛涅·格羅斯泰特!你要到哪裏去?”

阿爾萊德當即就跟著索洛涅走出了儲藏室,然而後者對他的詢問完全充耳不聞,而隻是讓那兩個跟著他來的吉普賽人把維利耶·杜·特納重新裝進那個大布袋裏——在這個過程中,大學生不停地扭動著身體試圖逃脫,同時還伸長了脖子,“唔唔”地喊著向路易和阿爾萊德求救。

“我該走了,阿爾萊德。”

等吉普賽人興高采烈地裝好了他們的“馬鈴薯”並準備抬起來的時候,索洛涅才轉頭對阿爾萊德這麼說了一句,他的語氣就像在和一個普通的朋友告別:“如果有下一次機會的話,我們還會見麵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彼得老爹像一隻貓一樣從客廳的角落裏冒了出來,他手裏端著一把獵槍。

“你這個騙人的家夥,老實點兒,抬起手來!”

彼得老爹大喊著,他手中的獵槍對準了索洛涅,而要阿爾萊德和路易趕緊離這個危險分子遠一點:“先生,我們有槍,我們可以把這個騙子抓起來,送到監獄裏去!”

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狀況,如果是一個普通人被另一個人用獵槍這麼指著,怕是嚇得連話都要說不出來的了,索洛涅·格羅斯泰特卻隻是瞥了彼得老爹一眼,一點也沒有恐懼的樣子。

“看來你的這個仆人還算警覺,還知道去拿槍。”他對阿爾萊德說,“不像看門的那個一樣,遇到事隻敢躲著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