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勉!”
藏身暗處的少年早已蓄勢待發。
瑤落話音未盡,玉勉已經迅速動了起來,木屐在潮濕泥濘的小路留下深深淺淺的坑,新冒芽的嫩草又被重新壓進了泥裏。
少年雙手緊握刀柄,一躍而起,直直砍向背對著他狂笑不止的男子。
鋒利無比的長刀夾風帶雨破空而來,帶著淩厲橫掃千鈞的殺伐之勢。
不過眨眼的功夫,長刀染血,和著雨水順勢流淌而下,在地上彙成了數條赤紅色的小河流,填平了坑坑窪窪的凹洞。
羅漢的笑聲嘎然而止。他先是察覺背後一涼,伸手摸到一股濕熱,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鼻腔,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
他背後多了一道長長的刀口,從右肩劃至下腰,皮開肉綻。
玉勉的刀法很好,一蹴而就,傷口不深不淺,既讓他痛苦不堪,又不會馬上致死。
“啊——!”
羅漢轟然倒地,因痛苦而變得扭曲的麵孔顯得格外猙獰,尖銳的哀嚎劃破寂靜無聲的夜空,震得林驚鳥飛。
雨仍在下。
隻見青衫少年收刀入鞘,一腳壓上羅漢受傷的後肩,腳尖卯足了勁,在他傷口處肆意碾壓,鮮血飆得暢快淋漓。
羅漢眼皮一翻,昏死過去。
玉勉是玉掌事的兒子。他冷漠地看了一眼腳下踩著的血人,開口問道:“夫人,怎麼處置?”
瑤落冷聲道:“抬回去。”
玉勉得了令,單手拎起羅漢,如同拎雞仔一般輕鬆地拋上馬背。
馬車又開始晃動,按著來時的路返回。
瑤落掀簾鑽入車廂,瞥見林媽媽仍舊呆呆地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恐懼。
馬車外的動靜,林媽媽聽得一清二楚,再蠢也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了。老夫人買凶,夫人也不是個善茬,早早就安排好了人接應,隻有她,傻乎乎地跟著夫人,還真當以為去夫人娘家出喪的。
瑤落將林媽媽的神色看在眼裏,譏諷道:“這就怕了?你替老夫人毒殺我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的?”
毒、毒殺?
林媽媽抬起頭,神色慌張開口就要辯解,卻見瑤落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動了動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自己在她眼裏仿佛是跳梁小醜。
“看清了嗎?老夫人想將你我一並除去。”
“回去之後,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瑤落見她不說話,聲音徒然變得陰冷:“聽明白沒?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明、明白了。”林媽媽咬緊牙根。
入了鎮子,玉勉放緩了行車的速度。
林媽媽按照瑤落的吩咐,開始扯著嗓子大喊:“殺人啦!殺人啦!童家老夫人買凶殺人了啊!”
一聲又一聲,回蕩在寂靜的夜空。
玉掌事一骨碌爬了起來,下床穿衣,動作敏捷利索,哪裏有剛睡醒的樣子。她打開了門,揚聲高喊:“殺人啦!童家老夫人買凶殺自己的兒媳婦啦!!”
小小的鎮子沸騰起來。
已經許久沒有這麼振奮人心的事情發生了,各個隨意披了件外衫就跑了出來,生怕晚了什麼都看不著。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跟在馬車後邊,一路走一邊大聲議論,比白日的集市還要熱鬧。
瑤落回到童宅,陳意荷還在老夫人的房裏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