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針引線
周尉寒深邃如海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容妍,冷硬的唇角微微動了一下,輕聲說道:“那就拜托你了。”
他要報複端木情那個女人,要將他和母親當年所受的折磨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修長卻又略帶著老繭的手緊緊的收攏,幽深的眸子裏閃過凜冽的光芒,深邃的漩渦中,折射出漫天的刻骨的仇恨,隻是,想到要將容妍拖下水去,他冷硬的內心深處卻升起了一絲負疚感。
“容妍,你不後悔嗎?”
他漆黑如同黑曜石的眼睛裏閃過複雜的光芒,認真的望著容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如果她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容妍流光溢彩的眼睛裏湧動著滿滿的自信和堅定,冷笑著反問道:“後悔,我為什麼要後悔?我雖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我能告訴你,我對他的恨意絕對不會比你少,這個世界上,我最恨的就是像他那種利用和欺騙女人的卑鄙小人。我也要讓容玉親眼看著,她深愛的男人在她的眼前從雲端墜入地獄,我要讓她和柳姨娘為在新婚之夜那樣對我而悔恨萬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終日在悔恨和貧困交加中度過餘生!”
這也是她沒有立刻動容玉的原因,有些時候死並不是可怕的,而是讓一個女人從養尊處優的生活落入人間地獄,遭受世間的種種折磨,這樣才是對那個人最大的懲罰,而這個懲罰應該不會太遠了。
一個月的時間,最多一個月的時間,柳如眉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她要親眼看著那個仗著皇後是她表姐的女人怎樣跪地求饒,怎樣悔不當初!
容妍想著,眼睛裏閃過驚濤駭浪,猶如海嘯來時翻卷起的巨大浪花,帶著毀天滅地般的可怕力量,那樣冰冷又嗜血的眼神,讓周尉寒的心都忍不住狠狠一縮。
“容妍,這些年你是不是過得很苦,很不快樂?”
他的心被狠狠的抽痛了,想也不想,心疼關懷的話語緩緩的從唇邊流了出來。
容妍臉上的冰冷表情有瞬間的凝滯,微微勾起嘴唇笑了笑,“哪有,隻是我的人生信奉著這樣一條準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準則。”
受苦的不是她,是那個已經魂飛魄散怨氣卻依舊在她的身體內久久不肯散去的少女。
周尉寒沉默了,冰冷深邃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心疼,酸酸澀澀的感覺湧上了心頭,這種感覺他知道,經曆的種種痛苦種種磨難,親人早逝的局麵他也體會過,知道那種疼,哪怕是已經結了痂,好了,依舊在心底深處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永遠不能忘記。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再也不用受到傷害。”
略帶著心疼的顫抖話語從周尉寒的唇邊緩緩的流淌了出來,輕聲說道,波光瀲灩的眸子靜靜的望著容妍,帶著心疼和不舍,讓容妍怔愣了一下。
“好了,既然事情已經分工好了,我們就按照計劃的那樣去做,希望這一次能夠成功的讓皇上對上官銘卓失望,讓他那麼華麗的皇帝夢成為一場空。”
容妍輕輕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輕描淡寫的說道,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上官銘卓的慘敗了。那種男人,不配登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子。
“我知道,你到時候千萬要小心一點,除了不讓消息泄露出去之外,還要保證自身的安全。這是一些致命的毒藥,你隨身帶著,要是遇到強勁的對手,實在是打不過,你就用毒。”
周尉寒將一包藥粉遞到容妍的手裏,輕聲的說道,眼底布滿了擔心,不管怎麼樣,他都希望她好好的,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謝謝,我會注意的。”
容妍的唇邊泛起了輕輕淺淺的笑容,接過了那些藥粉,小心翼翼的塞進了袖子裏,有些毒藥在身邊應該也是好的。
“對了,上官銘卓不是私自養兵嗎?查到那些兵藏在什麼地方了沒有?”
容妍想起那天上官銘卓和張佩的對話,輕聲的問道,眼底浮上了一層細碎的寒冰,幾乎能夠將人給凍僵了。
“還沒查到,上官銘卓將那些兵藏得太隱秘了,估計還要花一定的時間才能夠查出來。”
周尉寒臉上的神色忽然凝重了起來,聲音裏也多了一絲懊惱。
容妍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低著頭沉吟著,回想著以前看電視裏麵的一些事情,忽然猛的抬起頭來,試探的說道:“你說上官銘卓會不會讓人挖了地道,將兵馬駐紮在地道裏麵啊。又或者在山洞裏麵?這樣既不引人注意又能起到隔音的效果。”
她也是想起了抗日戰爭時期解放軍都是在防空洞中演習啊,吃飯啊,生活啊什麼的。
周尉寒的眼眸亮了一下,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懊惱的說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我再派人去查一查,說不準還真能查到呢。”
灼灼的目光,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樣閃亮,直直的望著容妍,那雙漆黑的眸子中,溢滿了驚喜。
容妍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清麗無雙的容顏上掛著淺淺的笑容,輕聲說道:“好了,事情談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我想去看看赤麟,晚一點準備一些事情。”
周尉寒也站起來,跟在她的身邊,肩並肩的走出了亭子,向著赤麟的屋子走去。
“容妍,你今天為什麼要冒險去他的別院?”
周尉寒想起早上的事情,眼睛裏浮起了一絲絲後怕,他真不敢想象,如果那些毒液噴到她的臉上,會是怎樣的結果,那現在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就是她了,光是想到她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一樣,臉上的血色盡失,一動不動,他的心裏就充滿了難受,像被千萬根針紮了一樣,痛得鮮血淋漓。他甚至有些自私的想,幸好是赤麟,而不是她。
雖然,赤麟中了毒他的心裏也很難過,卻沒有難受到心如刀割的程度,如果是她,他一定會心疼死了。
容妍沉默了一下,眼底泛著一絲冰冷的寒芒,冷冰冰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從她粉嫩的唇裏溢了出來,“因為我懷疑他救了容清,我要將容清給解決掉而已。”
周尉寒靜默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了一絲後怕,卻隻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以後這樣冒險的事情不要再做了,如果你真的有需要,我願意幫你去解決掉你想要解決的人。”
“不,你不懂容清活著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刨了你母親的墳墓,讓至親的人屍骨被風吹雨打,你能夠忍受得了這樣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嗎?我不能。”
晶亮的眼睛裏湧起了淩厲的寒芒,“周尉寒,謝謝你的心意,可是關於這件事情,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親自出手。”
她說著,腳步更加堅定沉穩的向前走去,清新雋雅的小臉上布滿了寒霜,讓人想要靠近卻靠近不得。
周尉寒沉默了,眼角的餘光一直靜靜的望著容妍。
“可是我不知道,他弄了一個假的容清究竟想要做什麼,難道僅僅隻是引誘我前去好除去我嗎?或者有更深的用意。”
容妍略帶著迷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眼眸中籠罩上了一層薄霧,輕輕的搖了搖頭。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他看中的是容清背後的力量嗎?”
周尉寒用簡單的一句話點醒了她,容妍猛的抬起頭來,盯著周尉寒,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是說丞相?”
冷硬的冰山男子沒有回答,隻是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容妍震驚了,上官銘卓瘋了嗎,想要拿一個假的女兒去糊弄容辛鄔,人的臉或許可以模仿,可是言行舉止要怎麼模仿。丞相不會不認識自己的女兒的,要是被認出來,容辛鄔豈會善罷甘休。
她的心砰砰的跳著,這個念頭她想也不敢想啊。
“如果失憶了呢?”
周尉寒輕輕的補充道,讓容妍的臉色平靜了下來,如果是失憶了,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她努力的搖了搖頭,揮掉了腦袋裏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管了,容辛鄔和上官銘卓究竟會有怎樣的合作她不想知道,反正那個家已經和她無關了,她不會去管那些人的事情,是死是活都和她無關。
“周尉寒,你回去吧,赤麟的毒,就拜托你了。”
容妍輕聲的說道,明亮的眸子裏充滿了懇求,“我希望盡快看到她醒過來。”
周尉寒的心狠狠的縮了一下,臉上依舊保持著不變的神色,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會盡快讓師父來為赤麟解毒的,不過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師父現在不在京城。”
他的心裏卻陡的升起了一絲狂躁,師父來了,凝霜一定也會跟著來,到時候胡攪蠻纏起來,他擔心容妍會受委屈。
“恩,盡快就好了,你回去吧,軍中應該也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不要讓那些人說你仗著軍功而扯高氣揚起來了。”
容妍招了招手,讓一個家丁過來,將周尉寒給送走了,自己跑去看赤麟了。
“她怎麼樣了。”
她走進屋子,問守在床邊的紫煙,臉上充滿了關切。
“還是老樣子。”
紫煙沉痛的答道,心情變得十分的差勁,她不想怪小姐,可是赤麟受了這麼嚴重的毒,讓她還是有了一絲怨氣,不願意去理會小姐。
容妍走到門口讓小丫鬟去打了一盆熱水來,親自為紫煙擦了臉和身子,安靜的坐在床邊,輕聲說道:“赤麟,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對不起,因為我,讓你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
她安靜的看了赤麟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紫煙,輕聲說道:“紫煙,你好好照看赤麟,我有事情需要離開一會。”
紫煙沉默著點了點頭,悶悶的說道:“是,小姐。”
容妍走了兩步,回過身來對著紫煙說道:“紫煙,我知道你心裏可能對我有怨氣,因為你們才到我的身邊沒多久就發生了這種事情,我也很抱歉,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將赤麟給救活的,絕對不會讓她有事。”
紫煙的眼神波動了一下,臉上浮起了一絲愧疚,咬著唇輕輕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小姐。我沒有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