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正是神木花蜜盛產,凱特一家與船上其它乘客紛紛吃了、買了很多。巴爾罕江江鮮無數,小亨利認不得許多,隻記得全家都特別愛吃一種細磷小銀魚,肉質細嫩肥美,背脊一根大刺不能食用,小刺入口即化,各種做法均可,唯有清蒸、清燉、生吃最為鮮爽。船主說了,這種魚僅產於七八月份巴爾罕江中,各位這時乘船最有口福。
這種江船為神木所製,木質深栗,敲之似金。扯著巨帆,船速極快,十來日,到了巴江入海口。但見巴爾罕江江水滾滾彙入裏海,激起無數波浪,碧綠江水與蔚藍海水不斷翻湧攜裹,團團旋轉,此進彼退,漩渦處不時有魚兒躍出,密密鱗片在陽光中幻出無數炫彩,海麵上起伏翻飛的鷗鳥大翅一展,長嘴叼了即起…姐姐緊緊拉著小亨利的手,兩人看得大大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疏漏。
江船至此,再不前行。船主說要是入海,需換海輪。凱特一家下了船,乘馬車到入海口旁的巴江城中旅館住下,畢竟不是常年生活在船上的人,坐得久了,身上不免難受,尤其是小亨利,見了床鋪一頭栽下動也不動了。卡爾和簡見了好笑,簡上前給男孩脫了衣履,蓋上薄毯,不再叫他。
第二天上午,大睡後的凱特一家,乘海輪入海。入海自與江水不同,江風清冽,海風鹹猛;江水碧綠,海水蔚藍。江水雖闊,猶見江堤,海水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縱目望去,隻見海天一色,遙遙無蹤可尋,隻有層層白色浪花湧湧而去。
姐弟二人從未見過如此壯麗景色,激動得在甲板上又蹦又跳、又叫又笑,甲板上其他孩子,看到二人如此,紛紛加入,一時群童亂舞、歡笑喧天,嚇得圍著甲板覓食的海鷗戛戛大叫、展翅高飛、不敢靠近。
“看到孩子們這樣,死了也值了。”卡爾看到孩子如此高興,不由感歎。
“我也是。”
簡聽到卡爾這樣說話,應聲答道,一隻小手緊緊握住了卡爾的大手。
海輪行了半日,黃昏時來到一座小島,這正是凱特一家的目的地——賽迪群島。眾人紛紛下船,尋找旅館接送馬車。凱特一家登上馬車隔窗看時,隻見滿天紅霞,海麵金光粼粼,不覺呆住。
凱特一家所住房間,麵對大海,每日裏散步、遊泳、大吃海味,甚是愜意。一天,雇了艘小艇,駛向海中。原來卡爾聽到旅館主人說,海中不遠有大片珊瑚礁,水色清澈見底,觀賞各色遊魚最是不錯。
到了一看,果然不錯。海水淡藍,清澈透明,透過水麵,水底波光閃爍,白色珊瑚叢中,海底魚兒自在遊弋,有的身上道道彩帶、有的身上點點彩斑、有的遍體通紅、有的遍體通黃、有的遍體通藍、有的遍體通綠,五彩斑斕,非常好看;各種魚兒奇形怪狀,平的、圓的、扁的、長的、短的都有,全都沒有見過。還有潔白的砂石、光瑩的貝類、長長搖擺的綠色海草等等,曆曆在目,美麗非常。姐弟倆覺得在上麵看不過癮,憋住氣,把頭探入水中去看,隨著兩個孩子的身體重量傾側,小艇一下歪了幾分,船夫急忙坐到相反一邊,小艇這才恢複平衡。姐弟倆隻好將身子又探出小艇幾分,卡爾和簡看到孩子們這樣非常變扭,和船夫商量找一處礁石停下,幾個人下海去看。凱特一家在諾蘭城居住多年,早已練成了一身的好水性,這處海水如此清澈,幾人都起了遊泳的念頭。船夫聽了,劃艇前往熟悉的礁石停靠,凱特一家一邊抓住了艇身,一邊目不轉睛地欣賞海底的景色。忽然,一縷鮮紅絲絲縷縷順著淺蘭海水嫋嫋而來,簡發現了,忙叫船夫順著去找,艇上幾個人頓時緊張起來。
小艇劃過一叢礁石,血跡越來越多,抬頭尋找,隻見一人赫然趴在海水中一塊突起的礁石上,幾人連忙來到那人身邊,這人半身沒入水中,黑黝黝的皮膚被海水泡得發灰,身材高大極其魁梧健壯,衣服破破爛爛,身上道道傷痕,幾處傷口極深,厚厚肌肉如小孩嘴般綻開,鮮血不斷湧出,旁邊扔了一塊碎船板。看這樣子,應該是船隻遇難,這人抱船板逃生,遊到這裏,爬上或被海水衝上礁石,勞累過度,昏了過去,身上的傷痕是珊瑚礁石割劃所致。海中礁石有的被海水磨得光亮潤滑,有的被海水侵蝕得宛若刀鋸,鋒利無比。
幾個大人把這人仰過身來,這人麵貌粗豪,滿腮胡須,濕漉漉的黑色卷發好像鋼絲散亂四下,雙眼緊閉,厚厚的嘴唇慘白。卡爾用手探這人呼吸,呼吸甚是微弱。幾人把他抬到一處圓滾滾的岩石上,讓這人趴在岩石上控出肚中海水,沒一會,這人不住嗆咳,嘴中海水汩汩湧出。幾人看了一會,見再無海水吐出,將這人翻了起來,靠著岩石躺下,簡將帶的毛巾撕了幾條,緊緊纏在這人的傷口上。這人一疼,緩緩醒來,勉強睜開眼睛,問:“這是哪裏?”聽了回答,頭一歪,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