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從第一次見麵開始的一幕幕,他都不曾忘記。就連極其微小的細節,都清晰得仿佛剛剛才發生。記得第一次替他買顏料時候,他眸子裏那洶湧的喜悅;記得他要畫自己的時候,他眸子裏的專注和執著……

藤子溟很想知道小白這些年是怎樣過的,幾次開口,卻終於還是沒有問。他不能確定,那些記憶不會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經。醫生說了,小白的病已經好了。但他是個心理醫生,他比誰都清楚,心理上的病是不可能完全治愈的,它在病人受到刺激時還會複發。而他不能確定,這四年裏沒有會刺激到他的事情。反正都過去了,重要的是將來。

“容醫生,我要把他帶走?”

小白不適合呆在這個地方,他的情況沒那麼嚴重,隻要好好地照顧,他就是一個正常人。在這種地方住久了,對他隻有害處。

“那你要跟送他進來的人溝通,必須經得他同意,你才能夠將這個孩子帶走。”雖然已經知道了小白的真實年齡,但在他們的眼裏,小白依然還是一個孩子。他的長相偏小,看起來就是一個少年。

“我明白。”但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帶小白離開。

周末,夢憐月花了將近一個上午的時間熬了一鍋湯,準備今天一整天到醫院去陪默昊天。

還有三天就是除夕了,為了過一個團圓快樂的新年,明天默昊天就會回到默家,在家裏休養。默昊天在家,默家的生活肯定會和諧很多。心情,不由得高昂起來。

經過院子的時候,夢憐月看到默絕野正站在院子裏的亭子間,不知道在幹什麼。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然後又是那種讓夢憐月相當不舒服的眼神。自從那次默絕野喝醉在她床上睡了一夜之後,他們之間就變得怪怪的。默絕野經常定定的看著她,完全看不懂的眼神,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加快步子,夢憐月隻想趕緊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她情願他變回那個冷得像冰塊,看也不多看她一眼的默絕野。那樣她可以當作他不存在,生活還自在一些。

在醫院門口下了車,夢憐月的腦子還停留在揣摩默絕野的想法上。

“啊——”鼻子撞在什麼堅硬的東西上,夢憐月驚叫一聲回過神來。猛抬頭,眼前是一張斯文儒雅的男性臉龐,有些像明學謙,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沒事吧?”藤子溟看著眼前傻了一樣的女孩子,不由得擔心地問道。她該不會被撞傻了吧?

他被馬上就能夠將小白帶在身邊的快樂給衝得暈乎乎的,壓根沒怎麼注意前路的狀況,所以才出了這樣的意外。

“啊?我沒事。”夢憐月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正愣愣地盯著一個陌生男人看,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而藤子溟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笑了。她這個樣子,像極了小白,有點傻,但很可愛。“那就好。再見。”

夢憐月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皺眉。他,好像是從默昊天房間裏出來的?因為這層樓隻有一個豪華病房,默昊天就住在裏麵。

夢憐月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的是默昊天靠在床頭。他似乎在很專注地想著什麼,壓根沒注意到她的到來。她喊了好幾聲,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爸,剛剛那個男的,是來看你的嗎?”夢憐月放下手中的湯,一邊問道。

夢憐月注意到默昊天的身子震了一下,麵色一愣,然後才露出笑容答道:“是啊。他是我老朋友的兒子,剛從國外回來。”

夢憐月沒有再問,隻是覺得默昊天的反應有些奇怪。